“请问我可以进去了吗？”林子墨收回贡士令牌，朝看门的小厮问道。
    “贡士请进！”
    小厮弯着腰做出请的手势，做足了姿态。
    林子墨走过一处宽阔的大厅，终于来到了酒楼真正的主场。
    他自认外面的门面已经颇有几分豪阔之气了，但没想到这里更是披灯结彩，别有一番洞天。
    仅仅是目前所在一楼的大厅，就算是同时容纳上百人也还能有许多空余。
    新鲜的瓜果，飘香的肉菜与美酒被摆放在环绕整个大厅的一张张长桌上，任人享用。
    此刻的主厅之内，除了一些侍从小厮之外，还坐着一位位或是华服或是儒袍的中年人。
    想来他们之中，应该有一部分就是这次的“评委”了。
    恍然之间，林子墨又看见了上次的那种“葡萄”。
    他拿起一串，连着皮尝了一颗，虽然不如藏剑山庄的大，但也颇有风味。
    当他正准备连着皮一起把剩下的果实都吃下去的时候，忽有一位相貌甜美的女子走了过来。
    不等他反应，竟是手里的那串葡萄接过，为他仔细剥了起来……
    林子墨一愣，急忙将目光洒向四周。
    果然，在每一位进来的宾客身旁，都站着一位侍女。
    “庸俗……实在太庸俗了！”
    林子墨一边自责，一边从侍女的手中接过葡萄。
    这次没有了皮，好像更甜了。
    一个时辰后，林子墨将一楼的每种水果都尝了一遍，直到有个半饱之后，二楼的门终于开了！
    从打开的门中，走出两位涂着浓妆，姿容极美的女子。
    然而她们却分别静立在门的两侧，等待着房内那位抱着琵琶的盛装女子在所有人的聚焦下缓缓登场。
    “梦雨姑娘！她竟然也露面了！”
    “你这无知之人，梦雨姑娘本就是醉香楼的头牌，她出现在这里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有什么大惊小怪？上次可是有人豪掷千金都没能见上梦雨姑娘一面的！”
    ——
    ——
    大厅忽然变得嘈杂起来，不少人看向梦语姑娘的目光中都带着浓浓的爱慕。
    一般般吧……
    林子墨在心中默默评价道。
    早在前世，他就十分好奇古代的那些头牌到底漂亮到了何种程度，能让得众多豪绅一掷千金。
    现在看来却是略显失望，总不该是因为他的眼光太高了吧……
    林子墨的目光在梦雨身上一扫而过，重新拿起一颗剥好皮的葡萄丢入口中，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两位姑娘手中托着的巨大卷轴。
    “砰！”
    大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走了进来。
    她带着一众小厮向众人躬身一礼：
    “老身感谢诸位顾客前来捧场！和往年一样，今日以诗论高下，还望各位玩得开心！”
    “梦雨，揭题吧！”老鸨向台上那位盛装女子说道。
    梦雨点了点头，她身旁的两位侍女便将手中的卷轴打开，从高高的二楼挂下。
    “中——秋”
    长长的两个横幅上却只写着简单的两字。
    梦雨姑娘走到了二楼延伸出来的圆形看台上，向众人莞尔一笑：
    “即是佳节美日，今日诸位不如就以中秋为题，作一首诗，如何？”
    话音落下，在场的儒袍书生们都若有所思。
    以节日为题，这在诗会中是一道很常见的题目。
    虽然难度不高，但真能写出上品的，哪怕是数年也出不了一位。
    此刻，已有不少有准备的书生都开始提笔书写起来。
    林子墨身旁的侍女也开始为他研墨，他坐在桌前，闭门冥思了许久，迟迟不肯动笔。
    等不少人都写完诗，开始晾干墨迹时，他才终于睁开了眼。
    不过林子墨苦恼的可能其他人有所不同。
    因为赞美中秋的诗词是实在太多了！
    他要权衡利弊，选出一首既能稳稳赢下比赛，又不引来太大动静的诗。
    良久后，林子墨提笔，在偌大的宣纸上，用楷书洋洋洒洒地写下几字：
    《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仅仅是第一句，便让一旁的侍女再也挪不开眼睛。
    她用无比热切的目光看向林子墨，脸上浮现出难言的光芒。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当他写下第二局。醉红楼的上空，忽然有三彩祥云降世，金钟颤响。
    一道浓郁到极点的光柱自天而落，射入下方的红楼。
    “铛——”
    “铛——”
    “铛——”
    ……
    浩瀚钟声只是响了了五声，便点燃了整个醉红楼！
    在场的所有书生，不乏有三五位贡士都齐齐将目光投了过来。
    “仙钟五响了，有名诗现世了！”
    “不，你快看，那仙钟还没停！！！”
    骇然之色布于所有人的脸上，连老鸨和梦雨姑娘都露出不敢置信地眼神。
    他们紧紧地盯着那道被金光罩住的身影，似乎生怕他跑掉了一般。
    而此刻的林子墨已是暴汗。
    该死，这动静也太大了！
    这要是引来了那华服七境，那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林子墨的毛笔硬生生停在了第三行。
    把“我”字的第一笔生生改成了句号。
    下一刻，头顶的金光戛然而止，最后楼上方的异象也瞬间消失。
    “？”
    此刻，在场所有的心中都有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本以为自己要见证历史了，可这仙钟怎么突然走了？
    原本环绕在林子墨周身的金色光点也消失了，只剩下书页还在泛起淡淡的光泽。
    林子墨斟酌片刻后，在落款处写下了‘子木’二字。
    幸好刚才及时停下了异象，引起的波动应该不算大。
    不过单凭这两句，拿下这场诗魁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却对上无数道灼灼的目光。
    “你们……都围着我干嘛？”
    林子墨尴声说道。
    “这位公子，能让小女子看看您的诗吗？”
    一道婉转动人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二楼的梦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下来。
    两位侍女为她在人群中开出一条道路，缓缓向林子墨走来。
    此刻，林子墨周身的异象已然完全消失，只有书页内敛的金光和门外传来的吵闹还在证明着刚刚的一切。
    “请。”
    林子墨向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想要夺魁，这诗本来就是要让所有观看的。
    梦雨拿起纸页，吐字清晰地念了起来：“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刚刚读完这一句，梦雨张起的嘴陡然一顿，似乎是忘了如何说话一般。
    下一秒，她的脸色红润，迫不及待地看向下一句：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此刻在醉红楼的诸多才子和评委，皆是哑然失色。
    “公子，你这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