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为什么不能去劳务局啊？”许意迟歪着脑袋懵懵懂懂。
    陆时年看着她那模样忽然悲从中来：“因为没签合同……构不成正常的雇佣关系啊！而且在下又不可能真为了这点事去告亲爹！”
    “贫道手里有自家产业的股份，按我爹的话讲等于自己帮衬自己家公司，又不是正八经上班，要什么工资！”
    “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根本就没想让贫道在信安岗上长待，他还是想让在下继承他那衣钵！”
    “天地良心，那两个月给贫道干得精神都恍惚了，成天怀疑人生的意义和世界存在的意义……”
    “关键就是没工资——工资这玩意，有时候真不完全在于数目多少，主要那是贫道劳动应得的，是应得的你们懂吧！”青年收在袖口里的手不自觉蜷了又蜷。
    “贫道可以摸鱼，他们也可以依照规章制度扣贫道的工资和绩效，刚进公司没多久贫道也能理解给开的薪资级别低、奖金少，但它不能没有！”
    “打白工的活谁干呐！为爱发电的前提也得先有爱吧！！”
    ——他又不爱这个！
    “后来贫道实在忍不了了索性撂挑子不干，跟我老子嚷嚷着要剃度出家当和尚道士，气得他老人家抄起棍子就是一顿家法，好悬给贫道揍得一星期没下得来地。”
    陆时年边说边伸手给自己掬了捧辛酸泪：“后来我老爹见在下态度坚决，想着自己与遥山观的常清真人——哦，就是家师陈应生陈老道长——他想着他与道长平素相熟，索性便把在下送来这里拜师学艺。”
    “既算是全了贫道的心意，又算是找了个他自觉靠谱的人看着，免得贫道走岔了路子。”
    ——并一口气给他交了三年的学费。
    “嘶~想不到道长您的经历居然能有这么跌宕起伏。”听他说过了全程的许意迟呲着牙倒抽了口凉气，陆时年闻言晃晃脑袋：“还好。”
    “能来这遥山观上的人大多都有故事，贫道这经历委实不算什么。”
    “何况，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贫道明白家父的想法，他老人家如今也算是弄清楚了贫道的追求。”
    “——他早没那么执着于非让贫道回去给他成日坐班了。”
    “好了，几位福主。”狠狠吐槽过自家老爹一番、爽过了的青年捂着面皮用力吸了下鼻子——回想起自己给老爹打白工的那段日子，他心中这眼泪到现在都还止不住地要往下流。
    “既然游戏程序的问题都已经解决了，贫道便不在这多打扰了——待会食堂开饭贫道再来请几位，放心，今夜家师不会下厨。”
    “诶，好的道长，那您慢走。”许意迟颔首，话毕目送着青年背影稍显萧瑟地出了小院。
    其实她方才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新鲜的念头，但考虑到这事牵连甚广，还是得先与白妙妙等人商量之后才能定出个结果，便没开口留他。
    “好了，先继续忙吧，与苏省龚舟老师会面时商议的内容，等明早起来后咱们再开会具体讨论——小白卿卿老柳，你们三个跟我过来一下。”
    送走了人的许大制作微一正色，扭头便拉着三个姑娘去了隔壁厢房改出来的小会议室。
    跟许意迟一同来到忻川的白妙妙与安卿二人，这时间大概意会到了许意迟想要干些什么，倒是才来这边没多久的柳双双这会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蒙叨叨瞪大了一双杏眼：“咋了老许，你们这是去苏省一趟，变异了？”
    “……放心，我们变异的速度肯定不会有你快的，老柳。”许意迟微笑着往柳双双心上捅去一刀，“毕竟我们不需要一天二十小时面对电脑。”
    ——画画的对着纸笔，码字的也得大量翻阅资料，唯独她们搞程序的一天到晚恨不得长在电脑里面，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她也不想委婉（bushi）。
    “咦惹，一个月不见，你小子心变黑了。”柳双双面皮微扭，“那，不是变异了你是想干啥？”
    “我看你今天好像来者不善呐！确认出门的时候没被什么奇行种咬到？”
    “……少看点你那末日丧尸文学。”许意迟嘴角一抽，“我是想问问你们——你们觉着夹子道长这人怎么样？”
    “我有点想请他来当咱们的信安顾问，平时偶尔负责帮咱们略微维护下系统和解决下老柳你们解决不了的bug啥的……当然，工资肯定是要给人家开的，就是指定赶不上人之前在大厂打工。”
    “emm……这事怎么说呢，老许。”柳双双闻声挠头，“你这想的是挺美的。”
    “但人夹子道长又不缺这点钱……人家能乐意来给咱们这小门小户的干活吗？”
    “不知道，但总归可以问问。”许意迟摊手答了个老老实实，“而且我想请他当这个顾问，原也不是真为了压榨人家多少苦力。”
    “只是说，人现在已经答应要帮咱重做一个信安系统，外带一些实用小程序了，一点报酬不给不大合适，但很生硬地给买断价，又多少有点伤感情。”
    “毕竟就像你说的，老柳，人家不缺这点钱，做这个系统多半也是出于兴趣，咱直接砸钱伤的反倒是夹子道长的心。”
    “那就不如迂回一下，换个方式和说法……用‘信安顾问’的由子合理地拉他入伙，并顺理成章地给人开工资。”许大制作说着不自觉抠了袖口。
    “再一个，人先前不是也说了吗？他可以不计较工资多少，关键是得有他劳动所得，他不差钱，也乐意给人打白工。”
    “而且我们还老去人家那蹭饭……”
    ——尤其是在陈道长闲不住非要下厨的时候，这种时间她们要不然花大价钱点外卖；要不然拖家带口，抱着锅碗瓢盆去夹子道长那蹭口饭吃。
    ——别说，虽然夹子道长长了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仙人样儿，做出来的饭还真挺好吃。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陈老道长那一手发挥不定的鬼才厨艺给硬练出来的。
    真的，陈道长的厨艺真是遥山观一大奇观。
    许意迟心下腹诽，遂一本正经扭头望向屋里的三个姑娘：“所以……”
    “你们觉着这点子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