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分队离开后,墨兰便着爪清算十年来身宗所有的一切。
虽然因为有一些老顽固在,达不到理想的效果,但有一双女儿和活着的丈夫,给了墨兰底气。
如今算是稳固了下来,她也能几天抽一点点时间,来看看阿紫的同时,传授一些知识。
阿紫这孩子早年虽是顽劣了些,但有无面精心关照,这么多年也成为了心思利落的大姑娘。
常常是一点就通,用不着墨兰多费心,母女之间的关系也没有因此变生疏什么的。
总结下来,墨兰暂时没什么需要费心的事,除了那么一件。
——十二宗之后与阴霾山谷的大战争。
这是必然的事,墨兰自然有在阻止身宗防范。
但最关键的,和十二宗各宗达成共识这一点却没做。
有一点是因为仍旧有些许宗派,还没有被解救。
还有就是,墨兰深知身宗在十二宗内的风评,不认为在内部还乱的此时联盟,会得到什么好处、好风评。
墨兰虽心中思绪纷扰,面上却没有显露,陪墨紫看了一会书便离开了。
待墨兰离开后,墨紫记好书页便放下了书,走到窗边看着点点繁星铺就的深黑夜空。
她仰头静静地看,幻想,妹妹和海荡也在观赏着同一片星空。
幻想,无面在另一个世界中,也在观看类似的夜色。
其实交代海荡也一同跟着妹妹离开,墨紫是没什么打算的,只是出于心里怎么想便怎么做,非常无厘头的。
想着想着,墨紫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直到眼皮合上,她还在回忆着从前昏昏沉沉时,无面轻轻盖上来的毛毯的温度。
一如远在前行路上,晚间休息时会做梦的小分队。
他们都在念着一些回不来的猫。
因此,都是失去了温情后伤心流泪的,心底留了疤的小猫。
或许这么说不太对,但是物极必,一切都会反过来。
而牵肠挂肚的猫,也会再次相见的。
。
同一片星夜下,不只有还没睡的猫在数繁星,还有不能睡的猫在加班。
比如长乐。
自从被小分队解开了心中的混沌枷锁后,他致力于改过自新、让念宗的猫重新接纳他。
但是摧毁一份信任容易,要在欺骗的废墟之上重建信任,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从长乐变成傀儡师后,又重新变回长乐的长乐,现在深刻意识到。
迄今为止他尝试了很多种方法,祈求念宗众猫能够原谅他,恢复从前走在路上大家笑着打招呼的模样。
但很可惜的是,大部分猫民防备着心中的傀儡师,温和有礼的长乐已经是过去式,被蒙上了不可信任的阴霾。
长乐不论再怎么努力,在这件事上所耗费的时间也是巨大的。
至少如今的长乐,比起刚开始时,已经被允许出席公共场合处理事务,而不被扔一身的臭鸡蛋了。
眼下,他正挑着灯,坐在议事大殿中,捧着一堆书籍和信折子阅读批改——宗主的职务之一。
一路始终陪伴着长乐的狮虎女,此时也在身旁。
只是天色太晚,她没有忍住,趴在桌案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盖着长乐拿来的毯子,呼吸清浅。
批了一折后还有一堆折子,比起历史中的皇帝批折子也差不到哪去。
但长乐不嫌累也不嫌爪腕酸,反而有乐在其中。
……这是否说明,大家有在一点点重新接纳他?
想到这,长乐不禁仰头看向窗外的星夜,瞳孔扩散,脑海中映起无忧的笑容。
月光黯淡的夜空下,是那样的耀眼但不骄矜。
“如果宗主是长乐,那我和狮虎女铁定支持!”
是在宗主大选前,无忧听他问起宗主的人选,笑着竖起来拇指,同时说过的话。
原来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
长乐低下头,低声呢喃:“师姐,我是宗主了,一位正慢慢变得合格的宗主。”
话音落下后心中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只有长乐知道,他还在奢望着一句永远不会再有的庆贺。
在月色下。
。
加班的猫有长乐,但是不止有长乐。
再比如远在录宗的手宗宗主灵锡,正呆在藏书阁中,抡着大锤子修理着机器,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
一旁的小蘑菇时不时递上一些工具,发光的双目中溢满了担忧。
“妈妈,”它飞到灵锡身边,小声问道,“爸爸不要我们了吗?”
——得知主人们重归于好后,小蘑菇就这样称呼他们了。
过了一会,灵锡脱离了锤炼法器的认真状态,才回答小蘑菇。
“爸爸是另外有事情得去做,抽不开身,才不会不要妈妈和你呢。”
眼看爪边的事情快要忙活完了,灵锡心情变好,还和小蘑菇开了个玩笑:“要是爸爸妈妈哪天分开了,小蘑菇会跟着哪一边呢?”
经典的“爸妈离婚你跟谁”问题。
“我……爸爸妈妈怎么会分开呢……”小蘑菇大脑短路,已经开始冒烟了。
灵锡见状急忙撤回话题,把小蘑菇抱起来哄着安抚。
同时轻轻吹着小蘑菇头顶的烟,生怕它真着起火了。
恍然间,灵锡记起来,她的爸爸妈妈似乎也曾问过这样的问题。
她还记得,她当时的回答是……是……
小蘑菇梳理好脑回路后,见灵锡久久没有了动静,便飞出她的怀抱想看一看。
结果发现灵锡正瞪着双目,眼神发直,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妈妈?妈妈您别吓我……”怎么叫都没有反应。
小蘑菇慌了,赶紧通过体内的紧急装置联系忠。
不多时忠赶过来,不明经过地抱住了灵锡,想要安抚她。
灵锡神情呆滞地轻唤了他几声后,慢慢开口。
“我想起来了一个,被我曾遗忘的猫。”
“是谁?”忠哄着她,顺着话题说道。
灵锡睁着空洞的双眸看过来,溢出丝丝希冀的神色。
她紧紧抓着忠,像溺水许久的猫终于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泊。”
听到这个名字,忠下意识瞳孔骤缩。
“不可能……”不可置信地呢喃几句,又问,“你都想起来些什么,灵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