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家与郭家算是交好,两人生意上也有来往,平时称兄道弟的。
这不,一听下人禀告,郝家主带了个年轻的公子过来,便迎了出去,想知道是谁入了郝家主的眼。
“郝老弟,听下人说你过来了,老兄我这就出来相迎了。”
郭家主笑容满面对郝家主说,目光却落在他旁边那个青锦绣纹翠竹衣衫的男子身上。
郝家主暗骂他是个老狐狸,分明是想借机认识五皇子,还把话说的那么好听。
“不知这位是?”果不其然,就听到了郭家主的下一句话。
“这是怀公子,从皇都而来。”
郝家主不敢暴露对方身份,只得以“怀公子”相称。
“原来是皇都来的贵客,恕在下失礼了,快快请进!”郭家主露出惊讶之色。
猜想眼前的公子身份一定不简单,不然以郝家主的身份地位,根本不用对人那么恭敬。
五皇子并没有多说什么,都是郭家主和郝家主两人在聊,脸上一片平静。
但眉宇间,仔细一看,还能看出些许的戾气。
他已经吩咐了鹰一,趁着郭家公子拜堂成亲时,派出手底下的暗卫潜入府中,寻找武盟令。
到时他只需要坐等结果就好。
郝家主不清楚他的计划,只知道他突然要来参加郭家的婚宴,以为对方是临时起兴,便没多想。
五皇子他们是坐在前面的主桌,所以没有发现角落里的宴无尘和景随书。
“无尘,你说他若是看见我们俩会不会坐立不安?”景随书笑道。
五皇子这人最爱记仇了,谁得罪了他,就跟个疯狗一样乱咬人。
皇上给他取名“温怀”,温黎民而怀仁心,还真是取错了。
每个皇子的名字都是有意义的,像太子一出生就被赐名成君,可见皇上对其寄以厚望。
成为君子,成为储君,成为明君。
相比对太子的重视,皇上对无尘的赐名,显得更为喜欢。
无尘,不着尘埃,超尘脱俗,预示着永无战乱。
从小,太子需要刻苦学习,严于律己,以身作则,不能有任何失礼之处,还要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
而无尘小时候几乎是在所有哥哥的保护和宠溺下长大的。
想要得到的东西,只要撒撒娇就可以获得,是每个皇子都没有的待遇。
景随书渐渐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
小时候的无尘可爱到每个皇子都想要捏他的脸,连五皇子也不例外。
可惜他们长大后,被各种利益束缚,想要活下去,就得去争取。
被他们母妃的家族施压,开始争权夺利,渐渐失去本心,再也没有当初的兄弟情谊。
被自身的地位和权力诱惑,野心壮大,想要谋取更高的地位和权力。
景随书想不通无尘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再可爱,不再天真的。
大概是从三皇子的母妃,琼妃吐血病逝起。
那一段时间的无尘显得很沉默,眼里不再是亮晶晶,而是空洞无神。
要知道,皇上除了结发妻子皇后,最喜欢的就是琼妃,因此,无尘跟三皇子关系很好。
她的突然病逝令所有人震惊,不明白那么一个傲雪如寒霜的清冷仙子,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景随书与无尘自小同岁,也能玩到一块,自然知道其中的许多事情。
况且,皇后是他的姑姑,怎么说,他比无尘出生早一两个时辰,无尘是他的表弟。
犹记得四五岁的无尘,抱着自己的大腿哭泣,湿漉漉大眼睛里闪着泪花,说太子哥哥不跟他一起玩。
“呜呜,太子哥哥不跟我玩,是不是不喜欢无尘啊?”
“怎么会呢,你太子哥哥很忙,不能陪你玩,你去找三皇子吧,他一定有时间陪你玩。”
他说三皇子功课不多,可以陪他一起玩。
小无尘傻乎乎地相信了,硬是要拉着三皇子出去玩,还用上了撒娇。
三皇子对他很无奈,舍不得拒绝可爱的弟弟,只得答应他。
第二天,三皇子因功课未完成被太傅罚了。
小无尘就跑到他这里大声嚎哭,说因为他,让三皇子受罚了。
被他的父王母妃撞见,以为他欺负无尘,慌得两人逮着他狠狠打了一顿。
好像从小时候开始,皇上和皇后都很宠着无尘,连同他父母对无尘都比对他这个儿子好。
每次他犯错被罚,哭诉着他们对无尘的好,超过他这个儿子时,他们就一脸愁容。
什么也没有说,抓起棍子还是往他这个儿子身上打,丝毫没有手软。
要不是他跟他母妃长的有几分相似,他都怀疑他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了。
有哪家父母会这样对自己亲生儿子的?
不过,就算他们对无尘更好,他也没有嫉妒过他,反而跟他玩的很好。
可是在经过琼妃病逝,三皇子离开天楚国,那时无尘身边除了他,就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太子身为储君,处理的事务很多,需要处处顾虑,不可能终日与他在一起胡闹。
五皇子因为阮氏一族与太子敌对,再加上阮贵妃曾和皇后有过恩怨。
对五皇子极为苛刻,不允许他跟太子和无尘来往。
长时间的压抑和逼迫,五皇子性格变得暴怒狂躁,比较极端。
后来更是因为无尘的一句玩笑话,被他当成了是讽刺,就开始针对无尘。
至于七皇子,他从小就擅长伪装,或许小时候他是真的喜欢过无尘这个弟弟。
可是他终究为了利益,放弃了兄弟情。
明里暗里地陷害无尘,甚至安插探子在无尘身边,监视他的一举一动,让人在他饮食里下毒。
长大后,他的心思更加深沉,学会了隐藏,不会轻易出手暴露自己,喜欢借刀杀人。
就算他们想要揪住他的把柄,也无从下手。
七皇子手上牵扯的势力更广,不仅有朝廷的大臣,更有江湖的人。
他名下的云水楼聚拢起来的人脉也不少。
而且,七皇子喜欢结交朋友,收入门下的高手很多。
回过神的景随书微微失笑,无尘小时候比现在可爱多了,但他很少在他面前揭短。
怕真跟他提起小时候,他可能以后都进不了他家大门一步。
“那人不会又是你的哪个兄弟?”
慕九湘听着景随书和他的对话,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了一个年轻的男子。
长得还是有一丁点相似的,想起上次他的三皇兄,也就是天绝,不由大胆地猜测。
“嗯,你之前还听过墙角的那位。”宴无尘回答,生怕她不知道,还点明了一下。
她听墙角的那位大哥?
那可不好惹,果然,有他的地方一定很倒霉!
每次碰到宴无尘,感觉她前世的运气都花光了一样,不是刺杀就是被抓。
“我觉得你能活到现在,真是幸运。”慕九湘冷嘲热讽一下。
“是啊,本王也觉得幸运呢。”宴无尘唇角扯出一抹笑容,有些自嘲。
眼底晦暗不明,确实,他能活到现在很幸运。
可如果是这样,他宁可不要这样的幸运。
“算了,我也不想掺和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怕说多了戳人痛处,匆匆结束话题。
“王妃你觉得能独善其身?”宴无尘挑眉,她以为王妃这么好当的。
“跟你在一起,真是倒了八百辈子的霉运!”她有些恼怒,他什么意思?想拖着她一起死?
两口子吵架,掺和不进去的两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他们。
“王妃你自己倒霉,可别怪到本王头上来。”他可不替她背这个黑锅。
她自己倒霉,关他何事。
“我倒霉还不都是受你牵连,你说说哪一次不是因为你?”狗男人,还敢推卸责任。
“女人就是不可理喻。”宴无尘看着她愤愤不平的小脸,说了一句让人炸毛的话。
“你说谁不可理喻了,你个狗男人!”
慕九湘彻底炸了,这下可不管他是不是王爷了,气的骂人。
“噗”景随书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然后就收到了来自某人的死亡凝视,忙忍住笑意。
敢这么骂无尘的,这王妃是第一个,她当真是有趣呢。
“你说谁是狗男人?”
宴无尘脸色黑沉,堂堂一国公主,不知礼数便罢了,现在竟敢骂他。
“你,我说的就是你!”慕九湘气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处。
他还有脸问,除了他这么狗的男人还能有谁!
“不要动手动脚,不然我怀疑你,借机觊觎我。”宴无尘一把抓住她的手,连“本王”也不自称了。
“不要脸,谁觊觎你了!”慕九湘气的想吐血,她就动了手而已,哪里动脚了?
另外两人默默吃瓜,想知道这两人最后谁能吵赢?
“你给我放开手!”她甩了一下,没甩开,手还被他紧紧抓在手里。
“我若是放开,岂不是没证据说你觊觎我?”
宴无尘不仅没放开,反而握紧了她那一只白嫩的手。
“我没有觊觎你。”她咬牙切齿。
恨不得扑上去咬对方一口,又怕多添加一条莫须有的罪名,便放弃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
宴无尘能感受到手里的娇嫩小手,手上并无任何的茧,加上她也没有内力,排除了她不是杀手的可能。
但并不能确定她是不是璃国派来的奸细,他派去璃国的人还没有消息传回,似乎是被什么事给拖住了。
一般来说,查一个公主的身份用不了多久,稍微在璃国打听一下就能有消息。
如今消息久久未回,就算她不是奸细,想来身份也有问题。
或许有人在暗中阻止他调查慕容婉秋的身份,这其中一定藏着什么蹊跷。
“放开!”慕九湘在桌子底下气愤地踢了他一脚。
感到脚上传来的一丝痛意,回过神来,见气的小脸快要染上红晕的女子,微愣,不由松开了她的手。
她嫌弃地在衣服上反复擦了擦,似乎怕沾染上什么脏东西。
见状,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就抓了一下她的手,这么嫌弃自己?
“我们还是看新郎新娘子吧。”景随书赶紧打圆场。
新娘子这时被喜娘搀扶着进门,站在右侧,左侧是新郎,牵着小厮递过来的红绸一端,另一端由喜娘递给新娘子。
两人走上了红毯,新娘跨过火盆,去秽消灾,寓意新人日子红红火火。
再登上鹊桥,寓意新人喜结良缘,日子和满幸福。
接下来,便是过红路,这是当地的一种习俗。
成亲时,在前一天会提前命人摘好一篮篮的红果,当地人称其为“圣果”。
晒制一天,没有了采摘的生涩,显得饱满成熟,颜色鲜艳好看。
在新人成亲当天,走入喜堂那一段路,侍女会站在两旁,抓起篮子的红果,洒向新人。
红果落地,与红毯混为一色,果熟落地,早生贵子,寓意着新人日后财源滚滚、人丁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