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惠敏突然冷哼一声,“哼!你倒是挺会找借口,店里确实有规定,怀孕后,不能再接待客人,但是可以调岗啊!你到现在还在找借口,不正视自己的错误,我怎么可能还会帮你?你走吧!”
李茂贞又哭了起来,“不不不,我错了,我正视自己的错误,求你帮帮我。”
宁惠敏:“那我问你,你错哪了?”
李茂贞:“我不该辞职,我当时应该接受调岗,去别的岗位。”
宁惠敏:“错!你曾也是大家小姐,好好的一副牌,被你打成这样,不可能是一件错事造成的。”
“你错在思想有问题!你勇于反抗包办婚姻不是你的错,你错在得罪娘家后,自己还立不起来,竟想用婚姻摆脱困境。”
李茂贞哭着道:“我太累了,我当时太累了,你不知道做战地护士有多么累!”
宁惠敏:“你告诉我,有什么是不累的?选一个强势的婆婆,孝顺的丈夫嫁了,然后给他家传宗接代就不累了吗?”
“你现在尝到恶果了?!你告诉我,你是现在累,还是工作累!”
李茂贞:“我现在不仅累,还很痛苦,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宁惠敏:“别动不动要死不活,我不吃你这一套。我比你累多了,你知道我一天要做多少事吗?你知道连轴转,三天三夜不睡是什么感觉吗?”
“你没资格在我面前说累!”
“看在孩子的份上,我给你指两条路。第一个,你抱着孩子回家,给你父母磕头道歉,请求他们原谅,他们原谅你,皆大欢喜,要是不原谅你,你把孩子留下,自己跑出来,找个工作。”
“第二个,你把孩子送去卢家湾的接济堂,自己去找个工作,等有钱了,再把孩子接走。”
李茂贞:“不——,孩子就是我的命,我不能离开她。她是那么脆弱,我离开她,稍有不慎,她就会夭折,我怕啊——”
宁惠敏冷冷道:“那你就拖着孩子下地狱吧!”
“咔嚓——”宁惠敏直接挂了电话。
想了几秒钟,宁惠敏给唐家打去电话,是唐家佣人接的,说小姐跟老爷去参加宴会了。
宁惠敏又给林家打去,也是佣人接的。
“我找你家少奶奶陈紫笙!”
佣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您说的是林陈氏,三少奶奶吧?”
宁惠敏沉默了半晌,对面的佣人一直在电话里,“喂?喂?怎么不说话?还有没有人在?没人在,我挂了啊?!”
宁惠敏这才不情不愿的“嗯”了声。
佣人:“你是不是找林陈氏啊?别让我请错人,挨骂事小,扣钱事大!”
宁惠敏:“是林陈氏,麻烦你。”
佣人:“行吧!一刻钟后,你再打过来。”
“咔嚓——”
宁惠敏尝到了被人挂电话的滋味!
这一刻,宁惠敏越发觉得靠人不如靠己,并打算女工学校一开,就从工厂和接济堂,选些聪明勤奋的送进去读书,学技能。
约莫过了一刻钟后,宁惠敏拿起电话,重新打了过去,这次很快就接通了。
“喂?哪位?”听筒里传出陈紫笙的声音。
宁惠敏:“我,惠敏!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去蓝天服装店一趟?李茂贞抱着个孩子过去了,店里的员工,不敢用武力赶她们走,你过去瞧瞧情况,最好是把她劝回娘家,不行,就让她去接济堂。”
陈紫笙:“接济堂不是只收小孩子吗?要是因茂贞破了规定,以后会有很多麻烦找上门去。”
宁惠敏:“我知道,她抱着的婴儿可以留下,她本人有手有脚有学历,让她出去找工作。”
陈紫笙斟酌了会儿,开口道:“要不还让她回服装店上班吧?!”
宁惠敏:“我不同意!她走后,服装店招了两个销售员,工位已经饱和了,没她位置了。”
“而且她太自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想着她自己,比咱们都自由,不知道的,还当服装店是她开的呢!”
“让她回娘家去!别觉得咱们好欺负,就可着劲儿霍霍。”
陈紫笙:“嗯,知道了,我过去看看什么情况吧!没准她已经回家去了。”
临近下班的时候,宁惠敏刚想打电话,问问服装店那边的情况,白子墨过来了,虽然办公室的门开着,他还是敲了敲门,宁惠敏收回伸出去拿话筒的手,问道:“什么事?”
白子墨:“东边那块地是贾黄金的,他狮子大开口,要十万块!”
宁惠敏都被气笑了,“呵呵!什么玩意?十万块?抢钱抢惯了,抢咱们头上来了?”
白子墨:“那块地跟咱们这块大小差不多,但没咱们这块整齐,我查了资料,这块地当时才花了两万八千块!这两年租界的房子是涨了不少钱,但那块地上的几间破厂房,根本不能用。
“咱们买来,也是推倒重建,您看,咱们要不要换块地买?”
宁惠敏想了想,说道:“买了东边那块地,直接在东边墙上开个门,女工们就能过去上课,既省时又省力。”
“那个贾黄金可能是看我不对眼,故意为难你的,你把材料准备好。我找盛教授帮忙,他上次看到盛教授和温莎男爵在一起,恨不得趴他们身上,舔两口!”
白子墨虽然很想保持严肃表情,但微微抽动的嘴角,还是泄露了他的内心想法。
连续下了三天的小雨,沪上大学的门口都已经积了水,宁惠敏穿着小卉帮她设计的高帮镂空凉皮鞋,打着把红梅油纸伞,进了文学院。
“呦!你这是打哪儿来啊?穿这么漂亮?”贾玲玲拿着本诗经,笑着道。
宁惠敏捋了下裙摆,漫不经心道:“哎!我徒弟打扮的,你看看这红梅油纸伞,符合我气质吗?要是我自己选,肯定选把大黑伞,那多实用啊!走多快都淋不到。”
“这小破油纸伞,还得慢慢走,一不留心,就湿了肩膀,麻烦!”
林如玉斜眸着她道:“少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脚上那双鞋比画报上的还好看,要不是有个好徒弟,你能穿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