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陈静的这句话说完,夏大姐“哇”的一声,伤心欲绝的哭了起来。
陈静穿好了衣服,又拿起来夏大姐的外套,给她帮忙穿上,然后拿起来夏大姐的鞋子,蹲在地上给她穿好。
夏大姐伤心的哭,陈静心里也不好受,红着眼圈咬着嘴唇对夏大姐说,“不哭了夏姐,不哭了。我们也过去吧,去看看顾大哥最后一面!”
陈静扶着夏大姐,夏大姐麻木的站起来,然后刚往前走了一步,脚底下一软差点摔倒。
夏大姐的双眼也失去了色彩,木讷的跟着陈静一起往外面走。
陈静这时候想起来自己兜里有药,马上说,“夏姐,你等一下,先等等!”
然后陈静从兜里掏出来降压药,给夏大姐喝了。
喝完药以后,这才带着夏大姐从邻居家出来,走向隔壁的顾东升家。
凌晨一点多钟,原本是安静的夜晚,但此时此刻,顾东升家门前特别热闹。
已经有好些人都来了,尤其是顾东升同族的亲人们,一个个面色阴沉的往屋里走。
陈静和夏大姐踉跄着来到外屋,看着东屋里面已经站满了人。
几个男人喊,“嫂子,衣服呢?”
秀芬从西屋跑出来说,“在这呢,给你们!”
这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说,“先点个倒头纸,然后在穿衣服!”
“秀芬嫂子,买纸了吗?”有人问。
秀芬忙前忙后的,拿出来各种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
屋里屋外都乱糟糟的一片,也有几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将外屋里面的沙发什么的家具全都搬了出去,也有人拿出来剪好的白布,盖在了电视机上。
屋外也有人扯下来贴在墙上已经破败的红对联。
整个家里,看似乱糟糟的,却又井然有序的忙碌着。
外面也不停的有人进来,就连炮声也不停的在响着。
在农村里,这时候放炮仗是聚人的,通知乡里乡亲该来帮忙的都赶紧来。
尤其是在给顾东升换衣服的时候,好几个人都故意从屋里出来了。
留在屋里的人,都是跟顾东升很亲近的,不担心碰到遗体而感到晦气的。
差不多二十来分钟以后,外屋里的家具也早都搬空,然后在外屋中间的位置,放了两个凳子,凳子上面架起来一张比较宽的木板。
“来来来,都让一让!”屋里有人喊了一嗓子。
紧接着,就看见四五个男人,抬着顾东升身体下面的褥子从屋里出来,然后把他放在了木板上。
此时的顾东升,脸上盖着一张白纸。
换上寿衣的他,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看到顾东升的夏大姐,立刻大哭了起来,身体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门外这时候还有人低声议论,说这个女的谁啊?以前没见过,哭的这么厉害。
众亲属将顾东升头朝南,对准门口的方向放好以后,又用提前准备好的寿被盖在了三层在顾东升的身上。
这时候又有人搬进来一张地桌,在顾东升的脑袋下面位置摆好,上面开始摆放了一些水果什么的祭品,还有一碗香灰土,方便上香用的。
另外还有一只碗,碗里面不知道放的是什么油,还有灯芯点燃。
据说是出殡以前,灯芯是不可以熄灭的。
弄好这些以后,管事儿的走进来对秀芬说,“女的们,哭几声,哭几声先!”
听到这话,秀芬和几个其他的女性亲属,这才走到顾东升旁边坐下,一个个的哭了起来。
毕竟对外说,夏大姐是顾东升在外面认的干姐姐,所以夏大姐也就留在了旁边守灵,一晚上脑袋就没有抬起来,始终在哭。
陈静也就守在旁边,不停的照顾着,安慰着夏大姐。
毕竟是晚上,时不时的会吹进来一阵凉风。
顾东升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但此刻的他却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
陈静一抬头,心里就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理上下意识的会特别害怕。
尽管顾东升生前是个好人,对陈静她们也很好,很热情,但他现在毕竟已经去世了。
这一晚上,说实话,陈静的内心还是很煎熬的。
屋里很冷,心里也很难过,同时也很害怕。
在这几种心情下,陈静一直熬到了天亮。
期间管事儿的长辈和秀芬商量过,说是现在有停放三天的,也有第二天就出殡的。
秀芬说,“晚上没的,那就第二天出殡吧。大家都忙,停三天就得伤心三天,你们都得跟着忙碌三天,就不麻烦了!”
管事儿的点头说,“行,这事儿你家里的人说了算!”
等到了天亮以后,从早上六点多,便开始有人来吊唁。
村里一些帮忙的厨子,也已经做好了早饭,来帮忙的人都去吃饭。
顾东升的家里人,亲属们也基本上分批次的出去吃饭。
陈静给夏大姐端来一碗米汤,还有馒头。
但是夏大姐始终都不肯吃,嘴唇都干了,也一口米汤不喝。
陈静只好是把碗放在了旁边,继续守着夏大姐。
这时候,有人找秀芬,说送花圈的事情。
陈静听到以后,跟夏大姐说了一声,然后起来找到秀芬说,“嫂子,订花圈的时候,给我和夏姐也订上吧,每人一个,这是钱!”
秀芬点了点头,伸手把钱接过来说,“行,我知道了。”
安排好了这件事,陈静便回到夏大姐身边,继续守着她。
整整一个上午,除了上厕所,夏大姐都没有离开过顾东升一步,一直陪伴着他。
而且一上午来吊唁的人也都没停,一直到了快中午的时候,有人说灵车来了。
就看见管事的长辈从外面领着五六个中年男人进来,后面还跟着四个人,手里拿着一个大被子,然后站在外屋的门口,把被子举起来,举过了头顶。
这种行为,就是为了防止让顾东升的遗体被阳光照到。
管事儿的带着另外几个中年男人来到外屋,说了句,“灵车来了,到点了!”
“净面吧,快!”管事儿的嘱咐了一句。
紧接着,就看到顾东升的亲属,取来了一个新的洗脸盆和新的扫把,掀开了盖在顾东升身上的寿被,隔着空气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意思是扫福,你人走了,把福气留给后代。
接着又用新毛巾擦了擦顾东升的脸,让他干干净净的离开。
这一幕,被夏大姐看在眼里,立马肝肠寸断的大哭起来,并把头靠在了陈静的肩膀上。
很多不认识夏大姐的人,看向她的目光都很疑惑。
一切都准备妥当以后,在管事儿的示意下,几个中年男人分别站在四个角,直接抬起来顾东升就往外走,这是准备送上灵车是火化。
亲属们都跟在后面送别,大哭。
唯独夏大姐哭的最厉害,最伤心。
尤其是在众人将顾东升的遗体往灵车上装的时候,夏大姐哭的一口气没上来,眼睛一翻,直接昏了过去,吓得陈静赶紧扶着她,伸手去掐夏大姐的人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