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声看去，“这是……”
    “这是老四家的六丫头。”容贵妃笑着解释。
    皇帝看着顾云昭那双和沈幼安生得一模一样的眼睛，这才想了起来，这是老四和沈氏的女儿。
    这两年他一直缠绵病榻，还从未见过这孩子。
    没想到她都这么大了。
    “爹爹，你帮昭昭求求皇爷爷嘛！”顾云昭拉着翊王的衣角请求，又贴着他小声道，“十六叔会蹴鞠，昭昭想和他一起玩。”
    翊王还未开口，皇帝便颇有兴趣道：“你和小十六蹴鞠了？”
    据他所知，自从小十六伤了腿，便将自己封闭了起来，连骑马射箭都放弃了，更不要说蹴鞠了。
    顾云昭点点头，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十六叔可厉害了呢！”
    她说着看向立在齐王身边的顾明彦道：“那天明彦哥哥也在呢，他也看见了。”
    被点到的顾明彦小心翼翼地点头，“是，十六叔……厉害！”
    皇帝欣慰地点点头，看向容贵妃道：“好，就让小十六住到老四那里去吧。”
    其实他一直很担心小十六。
    在跛脚和舒妃去世等一连串的打击下，这孩子越来越沉默，遇到什么事都憋在心里，再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事无巨细的和他分享了。
    之前将他养在了贤妃那里，他心里一直跟明镜似的，贤妃有两个儿子，根本照顾不来。
    他原本还想让容贵妃重新为他寻个归宿，没想到她却主动提出来了。
    容贵妃笑着点头。
    她让儿子收容小十六，自然也有一部分私心。
    小十六是皇帝最小的儿子，是老来子，所以皇帝很是疼爱这个儿子。
    即便小十六的腿废了，皇帝对他的疼爱仍然只多不少。
    皇帝生病这段时间，除了大燕江山，最放心不下的便是他了。若他们母子为他操了这份心，他也会对他们母子多些好感。
    那么，儿子继承大统也会多些筹码。
    虽然小十六如今的性子不好，但这孩子本性不坏。她相信真心换真心，时间久了总能捂热他的心。
    就算捂不热也没关系，毕竟她的目的也不纯粹。
    “是，儿子定会好好照顾十六弟。”翊王看了眼容贵妃，对皇帝郑重保证。
    皇帝看向翊王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柔和，“朕刚才听你母妃说明谦这孩子与小十六交好，你改日将明谦带来给朕瞧瞧。”
    “是。”翊王应声。
    德妃幽幽看去一眼，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中的帕子。
    一旁的齐王眼底也有些不甘。
    父皇这次昏迷，他和母妃在乾清宫衣不解带多日，父皇醒来后也很动容，还未说两句话，容贵妃便带着顾云昭赶了过来，说起了小十六的事，将他们母子忽略了个彻底。
    “有容贵妃在这里陪朕就好，你们都回去吧。”德妃还想说些什么，皇帝便疲倦地挥了挥手。
    众人行礼告退。
    德妃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咬着嘴角没做声。
    翊王抱着顾云昭出了内殿，看到候在外殿的沈幼安，立即走过去。
    沈幼安起身相迎，“王爷。”
    “娘亲，祖母要在这里陪皇爷爷，我们先回家。”顾云昭说着兴奋地趴在沈幼安耳边道，“刚才皇爷爷答应我了呢！”
    “好了，回去再说。”
    翊王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牵着沈幼安，“走吧，我先送你们回去。”
    齐王和德妃出来时，刚好看见沈幼安一家三口离开，他直接出了声，“四弟留步。”
    翊王转过身来，“二哥有事？”
    “没事就不能叫你了？太医说父皇的病情暂且稳住了，你我也能松口气了，今日天气正好，不妨去围场跑一圈？”
    翊王朝怀中看了眼道：“许久不曾回府了，还得陪昭儿，二哥也早些回去吧，想必二嫂正惦念着。”
    听到这话，顾云昭立即将翊王抱住，“今天爹爹是我和娘亲的！”
    齐王被她逗得哈哈一笑，与翊王挥手告别。
    翊王将沈幼安和顾云昭送上出宫的马车，分别往母女二人手中塞了个汤婆子，“外面冷，快暖暖。”
    “谢谢爹爹。”顾云昭甜甜开口。
    “昭儿去里面，爹有话跟你娘说。”翊王几句话打发了顾云昭，然后看向身边的沈幼安道，“我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妾身不辛苦，倒是王爷，都瘦了。”沈幼安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榻前侍疾是个辛苦活儿， 翊王瘦了不说，眼底遍布血丝，眼下更是一片乌青，就连下巴处都生出了胡渣，看上去很是疲惫。
    “等回去，妾身好好给王爷补补。”
    翊王握住她的手，很是珍视，“十六弟这件事你做得很好。”
    “是谦儿托我来的。”沈幼安并不打算居功。
    “那也是你教的好。”翊王很是感慨，谁能想到当初那个病弱的二儿子如今是府里几个孩子心里最值得依赖的兄长呢。
    他的能力虽然不及顾明礼，但他比顾明礼多了许多温情。
    尤其是在小十六这件事上。
    翊王觉得，顾明谦的敦厚良善在皇室中是一件难能可贵的品质。
    这些自然都是沈幼安的功劳。
    他扶着沈幼安的肩膀，一时情动，“安安，有你真好。”
    原本正靠在车厢上的顾云昭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到了二人身边，听到翊王这句话，直接从他臂弯下面钻出来，打断了翊王将要亲吻沈幼安的动作。
    她眨巴着大眼睛对翊王道：“爹爹，有昭昭也好。”
    沈幼安扑哧笑了。
    翊王有些无奈，也有些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昭儿也好。”
    “那爹爹也亲昭昭一下。”
    翊王：“……”他刚刚还没亲上呢。
    最终，翊王抱着妻女一人亲了一口才被放下马车。
    “你们先回去，我晚些回府。”他嘱咐一句，赶忙催促马夫赶车。
    虽然已经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但他这些日子忙着侍疾，积压的政务都要堆成山了。
    齐王府。
    齐王看着正在吃鸡腿的儿子，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不邀请你十六叔过来咱们府上？”
    顾明彦含糊不清道：“我担心爹娘嫌弃十六叔……”
    齐王：“……”
    他一把抢下顾明彦的鸡腿道：“好了，别吃了，除了吃你还会什么？”
    有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难怪他事事都被老四占去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