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罗国不过是弹丸之地,能在战乱朝代中夹缝求生,皆因其全国经商,金融救国。
男子一边在言谈间试探她,一边对弥罗国的税政如数家珍,着实令人难以应对。
苏笙笙取出白上国的版本,神色间冷静下来,“三局两胜。”
“苏掌柜如此说,是允诺将鲁班手札当做彩头了?”冶忻轻笑看她。
“我确有藏私,若阁下是为南陵效力,我或可赠你。”她尾音一转,“但可惜你不是。”
冶忻的笑容愈发妖冶,“苏掌柜既如此说,是料定自己必胜无疑了吗?”
苏笙笙道:“不敢自大。不过,我也曾听闻过一则传闻。”
冶忻引手示意,“愿闻其详!”
“若黄金满地,便视同沙砾;若珠宝填海,便是海砂。同理,若天下知识随手可见,则人人为沧海一粟。”
冶忻目光一闪,“苏掌柜此言,就不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吗?”
苏笙笙轻云一笑,“那就看鹿死谁手吧!”
对方以查知她意图,用家人要挟,而她以将古书流传于市反击。
在他眼中如珠如宝的东西,若是传的烂大街,人手一本。
即便他赢了,也是无甚鸟用了……
要是别人么,有这么个东西,那得恨不得捂死在手里。
可对于眼前之人来说,却是不可控的。
冶忻似乎知道她说的出便做到,脸上的笑终于拿了下去。
苏笙笙心底冷哼一声。
他以为知道了她心底的打算,就能胁迫她吗?
且不说他一个异族人,目的不纯,拿去不知会做什么。
就是他这般费尽心机地搜罗她的信息,已然让她感到厌烦。
只见冶忻收起了那蛊惑人心的笑容,变得淡漠:“苏掌柜如此胆色,在下倒是小瞧了。”
“彼此彼此。”苏笙笙也不客气地回应道。
交谈间,两人的手下也没闲着。
虽然第二局,苏笙笙是被他一连串的攻心计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人确实不好对付。
她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起来。
而冶忻也没在废话,专注与牌局。
大富翁游戏开始,玩家们获得初始资金,然后或靠运气、或靠谋略开始置办田产、争夺财富。
升级店铺,提升租金,进而跻身更优越的地段。
除了要支付租金,还有现金流不够,借来的贷款和利息,还有国税罚金等费用。
苏笙笙本以为,这游戏是初次示人,对方总该略逊她一筹。
可没想到,他竟然也熟悉白上国金融体系,在她的攻势下应对得游刃有余。
这让她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连青柠进来送点心时,她也未曾抬头一顾。
战至最后,苏笙笙已是眉宇紧锁,冶忻亦是如此。
这一次,他们之间的较量可谓是堂堂正正,势均力敌。
放在以前,冶忻是绝不会相信有人能在通商之道上与他打平手的,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女子。
可今日……
他目光投向苏笙笙凝重的脸庞,勾了勾唇。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以平局告终。
苏笙笙却依旧眉心未展。
三局两胜,他与她两次打平手,中间他仅胜一局。
冶忻望着她,叹了口气,看了看外边偏西的日光,提议道:“时间尚早,再来一局如何?”
苏笙笙一瞬回神,婉拒道:“今日约了人,不如改日再战。”
冶忻目光在她脸上一转,略有遗憾道:“也罢。”
苏笙笙舒了口气,站起身:“失陪了。”
冶忻站起身,笑看她,“改日再会了。”
待冶忻离开视线,苏笙笙立刻唤来鲍二哥临时从山上唤下的鲍大,吩咐道:“跟上去。”
……
苏笙笙匆匆赶至赤焰城的玄冥王府,报上姓名,就被门房让了进去。
被人引至书房,一路上苏笙笙都心事重重,也就未曾注意到,王府已经挂满红绸。
书房内
谢玄将她一引上座,“苏小姐坐下详谈。”
苏笙笙眉心颦紧,听后沾了一下椅子边,又惶惶站了起来。
“谢将军,今日茶室来了一外邦之人,我怀疑他是参与假币运用之人。”
未过弯抹角,苏笙笙直接把想法说出。
若是她猜错,顶多闹一场笑话。
可若被她料中,那可就耽搁不得了。
谢玄唇角弯起的弧度,慢慢放下,凤瞳一寸不错的看她,“道来听听。”
一想到此人连她与家人的家常话,都被他知晓,而且拿来做文章。
苏笙笙就更是坐卧难安。
她竹筒倒豆子的,也不管逻辑,一概全部说出。
那款白上国版本的大富翁游戏,也是借用的真实货币体系,看似寻常,却不寻常。
南陵与白上国边境也有榷场以供双方交易,马匹,兽皮,粮食等交易。
不过在两国交恶期间,会无限期关闭。
而像暹罗国、瓜哇国、锡兰国等几十小国,却不受此限制,可与双方贸易望来。
她制定的大富翁游戏,有一货币系统,在进行紵丝、海蚆等各国特产转卖时,会另有一结算系统。
简而言之说,就是外汇率。
因为各国需求不同,所以各国所产的货物,在各国价值也就不同。
加之各国通商货币不一,交易体系也就更为复杂。
而她采用的都是一比一的还原,是严格对照的白上国国情制定的。
现在两国关系因为北戎强势介入,而略有缓和,又开了市。
南陵以茶叶,绸缎,购买白上国的牲畜,马匹,统一以铜币结算。
这本来也没什么。
可谁叫两边封锁榷场多次,让白上国也渐渐意识到,贸易系统太过依赖南陵铜币。
这也就导致白上国内部贵族,或者说政权层级的官员商族,不得不采取了措施。
他们造出了铁钱,想替代铜币在白上国的流通,以此来降低南陵铜币对其的影响。
这些铁钱,是在白上国某些地区限制流通的。
而问题就出在这。
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一些商贾为了利益,趁着外汇波动时,在货币体系中翻江倒浪的购入贩卖。
也就是发买卖货币之财。
这本是极为隐蔽的事,可那冶忻,却驾轻就熟,连思考都没有。
并非是她心眼小,玩不起,才污蔑他。
只是这游戏毕竟是她制定的,就算冶忻就是白上国之人,或者与白上国交易频繁。
知此漏洞,也绝不可能如此运转自如。
换句话说,就是……
“苏小姐的意思,是此人熟知各国交易货币交易,并且有能力制定出假币通商之策。”
苏笙笙重重地吐了一口气,“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