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辩叙只觉得如同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随后一道闪电从百会穴笔直无误的击入,浑身一颤过后,红霞以光速占据了他的身体,从领口处一路蔓延到发际线。
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僵硬的连呼吸都快停了,尝试了两遍,干涩的喉咙才勉强能发出声音来。
出于对崔家家教的尊重,那张脸勉强还保持着高冷的表情,只是那声音温柔的如同曲江池的春水一般:“就,就是不想让你担,担心,才,才.....已经快好了,无,无碍的.....”
崔辩叙的内心世界此时不亚于翻江倒海,老树开花,连自己怪异的声音都没有察觉出来,只有三个花瓣组成的字在脑海中逐渐放大盘旋:她摸我...她摸我...摸我...我....
与心猿意马的崔辩叙不同,恋爱小达人江上弦机敏的抓住了翻盘的点,‘嗖’的就松开了放在他脸上的手,板起小脸不高兴道:“崔沂,你同我撒谎?!”
别看她瞧着生气,心里已经乐开花了:摸到了摸到了!手感好绝!
恋爱守则:绝对不要跟着对方的思路走,而是要另辟蹊径打断对方的思路,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崔辩叙听到自己的大名从她嘴里蹦出来,眼睛倏的就瞪大了,可怜巴巴的脖子梗在那儿都暴起了青筋,眼神不敢和她对视,只好再次把目光放到那扇可恶的窗户上,一僵再僵的脑子快速转动起来:“不是有意瞒你.....”
别管那么多,先否认!
成功转移话题的江上弦紧追不舍:“如何不是?还未成亲你便同我撒谎,待成了亲,我岂不是要做个瞎子、聋子?”
恋爱新手崔辩叙急了,鼓起勇气一把拉住她的....袖角,视线顺势落到她腰间的匕首上:“我怎会让你做瞎子、聋子?”
这可是淬了毒的匕首!
江上弦乘胜追击,抽回自己被攥出褶子的袖子,一扭小腰背过身去,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那你为何要撒谎骗我?你这几日定然是在家未曾去上值!”
确确实实没去上班在家窝着撸猫的崔辩叙无话可说:......
听到耳边传来的叹息声,机灵的小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当下放缓了语气:“你一心待我,我自然也是一心待你,可你受了伤却不叫我知晓…这几日我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想着你是不是厌了我....”
假的,她吃嘛嘛香,沾床就睡。
崔辩叙呼出一口气,舔了舔莫名干涩的嘴巴子,再次把无辜的剑鸣骂了两遍,掏出帕子直往她脸上杵,试图擦去压根不存在的眼泪:“是我的不是,原想着,一点小伤罢了,叫你知晓了,反倒担心,日后,日后我有什么事儿,都不瞒你。”
危机解除,江上弦一把拽过帕子,扭着身子随意擦了两下眼屎,顺带用力把眼睛揉红了一些才重新和他对视:“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崔辩叙严肃的如同上朝:“我崔沂在此立誓,若日后有任何事欺瞒于你,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捂嘴情节是不存在的,江上弦满意的听他发完了誓才装模作样的意思了一句:“这么重的誓以后可不许乱发。”
“恩!”
江上弦本来也就是为了倒打一耙而装模作样罢了,她一瞧那圈黄不拉几的便猜出来了,肯定是崔辩叙嫌弃丢人才不愿意出门,叫剑鸣骗她的。
啧啧啧,崔夫人够狠心的,这可是亲儿子呢,直接就一拳头打成这样。
有这个劲儿,拳头往睡小老婆的崔喆身上招呼不痛快么?
而崔辩叙心里也琢磨着,等回去就把她方才瞧的那三个男子打听出来,若是有哪个倒霉犯事儿犯到大理寺…
呵呵,那就别怪他秉公执法了!
俩人各怀心思的把剩菜给吃了个干净才开始说正事儿。
“你的嫁妆我已经另外置了个院子放,这是地契,已经转到你名下了。”崔辩叙擦干净嘴巴子,掏出一份地契放到桌上。
江家的屋子太小了,压根放不下他准备的嫁妆和彩礼,如今这个宅院也不大,大概比江家大一倍,就在永安坊不远的嘉会坊。
里头现在放着他准备的嫁妆,等下聘的时候再加上彩礼差不多够放了。
江上弦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外祖母和阿娘这几日也商量着要将家里的银钱凑一凑,再向伽蓝借些香积钱买一个大些的房子呢。
虽说时下女子的嫁妆都很是丰厚,许多穷苦人家因为凑不出嫁妆导致女儿迟迟嫁不出去,也有不少人拿着男方给的聘礼置办嫁妆,可夏老夫人和江母商量了一番到底还是不肯这么做。
她们本就属于高攀...哦不,是登月了。
崔辩叙给的年礼倒是能变卖,可崔辩叙已经说了他为江上弦准备了嫁妆,这个前提下,写在礼单上的东西若是变卖了,只怕江上弦嫁过去更抬不起头来。
在不动礼单的前提下,光靠江上弦和弟弟妹妹挣的钱,以及崔辩叙送的年礼想要全款置办一套大一倍的宅院还是远远不够的。
江上弦当时是拒绝的,家里没必要为了她成个亲面上好看些还要欠下外债,伽蓝借钱的利息可是四分!
虽说等搬了新家把江家现在住的还掉就差的不多了,可到底还是要掏空家底,白白损失四分利的。
况且,夏老夫人是上了年岁的人了,这般年纪的人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定是要请郎中瞧的。
把家里掏空了她如何过意的去?
她原本同家里说的是到时候就去赁一个大些的宅子,租房子的钱她还是能凑的出来的。
这一回江上弦眼里的星星点点倒是真的了,便是在现代,也很少有男人会送女人房子。
而且还是这种事先一句没提直接送的,嘤嘤嘤,她真的太感动了。
崔辩叙见她又要红了眼眶,只觉得掌心发麻,他确实不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寻常时候绝对是没有人会在他面前哭,即便是有,那基本上也都是被他打哭的。
除了剑鸣——那货每天跟喝了太多水必须定期从眼睛里开闸泄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