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辩叙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掏出忘记给的钥匙:“晚上我便让人过去,这个给你阿姊。”
江家...想拉拔起来,得费点劲。
就江望日一个男丁,他怎么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小舅子一辈子推着个小车卖卤羊肉?
读书没天分,十二岁,习武已经有些迟了,只怕是要好好吃点苦头才行了。
拿着钥匙完成任务的江望日兴冲冲的跑回西市,阿娘她们也太坏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不同自己说一声?害的他傻不愣登的在姐夫跟前丢了脸,若是叫姐夫以为他是个傻子可怎么办?
当然,跑得快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也想去瞧瞧宅子!
他回来的时候,江母已经把摊子都收好了,江上弦还跑去别人的摊子上买了些御黄王母饭和通花软牛肠。
她来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在乐仙楼之外的地方看到牛哞哞的肉,虽然是只是牛肠,但那香味已经足以令她挪不动脚了。
(御黄王母饭:一种上浇油脂和菜肴的梗米蒸饭,类似于盖浇饭。通花软牛肠:将牛肠洗干净,里头装羊骨髓和火腿丁、香菇、笋丁等,扎紧肠子两端入锅蒸熟。)
“姐夫说一会儿他就派人过去,阿娘,姐夫给阿姊买了宅子啊?”江望日边说边将装着钥匙的荷包掏出来给正在偷吃牛肠的江上弦,这一路上他都攥的紧紧的,生怕自己跑的时候,把这东西弄丢了,他阿娘非得打死他不可!
江上弦将自己的胯往外一顶,示意他将荷包挂上去,随手塞了一块牛肠到他嘴里:“恩,这几日咱们收拾收拾就搬过去。”
这牛肠的味道其实一般,洗的倒还算干净,就是对于牛肠这个东西,她更喜欢烤着吃,梗梗脆脆的,沾上酱配上汤饭那真是没谁了。
倒是猪大肠,相比于爆炒,她更喜欢处理的干干净净直接煮熟切段蘸着美味鲜吃,她们家附近有一家很老很小的快餐店,每天都人满为患,他家的肥肠她从小吃到大,再没有吃过比他家做的更好吃的白切肥肠了。
“哇!”
江望日高兴的挂荷包的手都在哆嗦:“我们也能住么?”
方才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去住呢!能住新房子谁不高兴?
江母一个大逼斗公平的落在姐弟二人背上,压着嗓子瞪着眼睛先骂儿子:“这么大声做什么?怎么?预备将这儿西市的人都叫去吃搬家酒不成?那是你阿姊的宅子,咱们就去住到你阿姊出嫁便搬回去住了,瞎高兴个什么劲儿?”
“哎呀,阿娘,别打了!”江望日气鼓鼓的,住一段时日就住一段时日呗,他又没说想一直赖着!
江母骂完儿子骂闺女:“别吃了,一共就这些,全在这儿就嚯嚯完了,回家还吃什么?快收起来!”
“哎!”
江上弦应了声,机灵的往嘴里又塞了一块才缩着肩膀把东西收了起来:“这钥匙拿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过去瞧瞧?”
倒不是贪财,反正这崔辩叙给的嫁妆,等成亲了还是拉回崔府去,她也不会贪污,就是想见识见识,搁现代她想看些好东西,不得花钱买门票看呐?
江母扭头看了一眼坐着的夏老夫人:“阿娘,你说呢?”
操办婚事这个事儿,还是夏老夫人有经验些。
夏老夫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琢磨了一会儿便道:‘还是明日去把,明日下晌过去。’
这个时间她不是乱说的,今儿已经去过一次了,若是再去就有些太过急切了,也不知道帮着去看宅子的人过去了没有,去点嫁妆的时候最好还是有个崔家的人在边上,省的万一有些什么便说不出清楚了。
明个儿下晌去,也不会显得她们太过急躁,还有人在,刚好合适。
江望日和夏真英一听齐刷刷的露出失望的表情,像两只淋雨的伤心田园犬——嘤嘤嘤,他们也想长长见识开开眼的。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江上弦一到地方就和王掌柜说自己等过了午饭的点儿要请假,王掌柜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王碗同我说了,他们轮流去找你学菜,江师傅,我得谢谢你啊,等这亲事定下来,定有厚礼相谢。”
他知道,就江上弦这个手艺和上新菜的频率,自己是赚大发了,他虽说只是掌柜的不是老板,可酒楼的账册年底交上去的时候,可是被赏了不少银钱。
原先他都做好心理准备了,江上弦定了亲,乐仙楼这边用原先她留下来的菜式也就够了,可江上弦这么负责,主动说让两个徒弟继续跟着学,真是令他喜出望外了。
江上弦半点不推辞,这礼她收的理直气壮:“那便多谢王掌柜了,不知李猛可同你说了?”
“说了,他原就是学徒,江师傅既然收了他,那他自然是要跟着你的,若不是江师傅仗义,还给我留了两个,我只怕还得求你给我留下一个顶着呢。”
客气话就是要讲来讲去的,光一个人讲那就成了拍马屁了。
江上弦也感激的道:“那到时候我便将李猛带走了,这事儿还是要多谢掌柜的。”
“这话便外道了,到时候江师傅有用的上王某人的时候,招呼一声便是。”王掌柜无论于公于私,对江上弦都是极为喜爱的。
他原先还想着,江上弦若是嫁的普通人家,到时候他也想想法子,说服她继续在这儿干。
江师傅平常又不作妖,手艺又好,做领导的哪里会不喜欢这种员工?
谁晓得她竟有大造化,崔家的门第,再给他这儿做庖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许是因为快要离职的关系,三个徒弟最近都很珍惜和师傅一块儿恰饭的日常,原先每天都在一起吃饭还不觉得有什么,这冷不丁的就要分开了,都挺舍不得的。
今个儿中午,师傅四人就又开起了小灶,前些日子江上弦带着李猛一块儿砌了个小土窑,就挨着小灶房侧边的屋檐,用碎掉的青砖和黄泥混着河底的淤泥搭的,那玩意儿黏性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