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东向来是个脱离低级趣味的人,温文尔雅是他贴给自己的重要标签,毕竟他从不觉得,出口成“脏”能带给一个人持久的快感,但他的确也有想要破口大骂的时候,正如此时此刻,他就极想对这“fake news”栏目新发布的短视频,骂上一句“f○ck news!”,而这会儿,手机上又是不断弹出成曦发来的新信息,净是些调侃李云东的话语,他闭上眼都能想象出成曦捧腹大笑的画面。
……
【树理恵兎】笑死我了,学长,你吼的那一声可太逗了!
【树理恵兎】我就非死不可吗!?死都不得安生的吗!?
【树理恵兎】这就是人类凋零前的哀嚎吗?
【树理恵兎】这就是被盗墓者的愤怒吗?
【树理恵兎】青禾大学神秘杀人案件,被害者竟然连一个镜头都没有,只有一声怪叫!
【树理恵兎】论悲惨程度,当世无人能出你之右,我成曦愿称你为最强!
【狼来了】这都是造谣!都是假新闻!满屏都是剪辑师的恶意!
【树理恵兎】人家自己都标注了是“fake news”,简介里还有一句“剪辑效果,仅供娱乐”,这算造谣吗?
【狼来了】我给你的屁股一巴掌之前,说一句“我只是抽着玩的”,难道我就不构成性○扰了吗?
【树理恵兎】……
【狼来了】顺带一提,我这句话已经疑似性○扰了。
【狼来了】对不起。
【树理恵兎】看在学长你主动献身艺术,在无聊的晚自习里带给我快乐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原谅你了。
【树理恵兎】学长你要不要把这个视频转发给江学姐看看?
【狼来了】以她的性格,估计已经看到了吧,她可是这个时代的情报强者。
【树理恵兎】江学姐会有什么反应?
【狼来了】对着手机一动不动,看完视频冷笑一下吧。
【树理恵兎】好有画面感!
【狼来了】毕竟这很江书夏。
……
与当代武道至尊闲聊几句后,李云东的心情已然平复下来,虽然起初是相当惊愕,但回过神来一想,其实也无关紧要,娱乐化的时代里谁都有可能成为热梗,若是为此闹出了心梗,那可真就是得不偿失了,顶级的谋士非但不会发送律师函,反而会以身入局,最终胜天半子,走向宇宙的尽头——直播带货。
李云东稍微翻了翻评论区,因为视频发布时间不长的缘故,评论数量也不多,但几乎每一条评论里,都穿插着成排的问号,或是哭笑不得的表情包,当然,也有个别不知所谓的评论。
比如,“李某某没了,我是不是有机会了?”——这种充满暗示的评论。
又比如,“神作预定,什么时候定档?必上影院支持。”——唯恐天下不乱的评论。
再比如,“我就非死不可吗!?死都不得安生的吗!?(狗头)”——带狗头的评论。
奉行不点赞不评论主义的李云东自然不可能打破自己的原则,所以他统统点了踩,宛如一个标准的网络喷子。
只可惜,这样的行为也不过是徒添空虚而已,根据顾思南的说法,这次的采访她是要剪成多条短视频的,也不知道她一个大一学生,哪来的时间处理素材和进行剪辑,要知道,同为一年级学生,成曦可是在强制性参加晚自习的。
莫非新闻系是对着剪辑软件上课的?李云东只能得出这样荒谬的结论。
咚咚咚!
恰在此时,沉重又快速的敲门声从外头传来,仿佛映射着敲门人的烦躁。
“里面有人吗?”略显暴躁的女性话音继而响起。
“有的有的,等一下!”李云东忙是合上笔记本,三下五除二地将桌面收拾一番,小跑着过去打开了上锁的房门,而内心则有些诧异,因为这人的声线他总觉得有点印象,至于这谜题的答案,当李云东打开房门时,也就自然而然地揭晓。
只见那人披着无比醒目的白大衣,上头竟然还有一些腐蚀的痕迹,像是直接从实验室中穿出来的。她的个头属于中等的类型,能比成曦高出一个脑袋,但由于身上的白大衣非常宽松,反倒是衬出一种身材娇小的感觉。梳着的是非常经典的丸子头,一根笔直的木制发簪从中斜穿而过,五官则生得很是精致,像是粉雕玉琢的人偶,但眉宇之间有股说不上来的暴躁,明明是处在仰视李云东的状态,眼神却如同解剖刀一般锋利。
“是你!那个要给我喂砒霜的毒妇!”李云东下意识地出声道。
此前任君仙奇袭第二食堂事件中,李云东曾效仿成曦随机挑选搭话对象,结果惨遭重创,险些一蹶不振,时至今日,他的脑海中还对那句“滚一边儿去,再嚷嚷信不信给你喂砒霜,你个释放刺鼻气体的猪头三!”念念不忘,这话语就如同重量级选手的一记重拳,狠狠伤害了他幼小而脆弱的心灵。
毕竟佛儒道三修再强大,也没有抵御砒霜的手段。
“砒霜?”对方却未曾察觉到李云东的身份,蹙了蹙眉头,上下审视起李云东,道:“你认错人了吧?我要下毒的话,肯定会选择能伪装成食物中毒的肉毒毒素,而不会用砒霜这么低级又容易暴露的毒药。”
“——”
李云东调动起自己为数不多的医学知识,那多是他为小说创作而调查了解的信息,此刻他模模糊糊地想起,肉毒毒素貌似是毒性最强的天然物质之一。
又是随身携带指虎的,又是随口就说要用肉毒毒素下毒的,李云东总觉得这间新文学社活动室像是被诅咒过,再不然就是他咽下的那颗衰仔牛奶糖效力实在太持久,广泛地聚集起校园周边的霉运,到这地步,与其说是衰仔牛奶糖,不如说是衰仔牛皮糖。
“不好意思,想来是我认错人了。”李云东果断背弃真相,但他也没有让开进门的空间,只是慎重地问道:“不知道您有何贵干?还有,方便请教一下姓名吗?”
“我找江书夏。”她双手插在白大衣的口袋中,有种不可一世的氛围,“名字的话——”
“屠天青。”她微微一顿,强调道:“屠杀的屠,上青天的天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