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则达招呼他们到茶桌那边喝茶。
尉迟昀朗上洗手间时,看见随尔阳在厨房里帮赵咏群打下手。
一小时后,赵咏群做了一桌六菜一汤的家常饭,陈皮老鸭汤,陈皮四宝鸭、陈皮肉酱蒸豆腐、盐焗多肉虾、陈皮酱焖牛肉、陈皮蒸排骨和苦瓜炒荔枝肉,再来一锅陈皮红豆沙。
赵咏群热情招呼:“大家别客气,都是家常菜。”
“很丰盛。”尉迟昀朗突然将脸凑过来一些,声音压低了许多,问随尔阳:“你们会城人都是用陈皮风味菜招呼客人的?”
随尔阳说:“不,是天天吃,做什么菜都放陈皮,陈皮能提升菜的质地和口感。”
众人喝了一碗汤,浓浓陈皮的味。
走了一遍陈皮村,几乎每家店都跟他科普陈皮的功效。可那些人对陈皮的功效可能只是百度,一知半解。尉迟昀朗善意地提点:“赵老师,这汤色香味俱全。如果利水渗湿、健脾宁心可加茯苓;益肾涩精、养心安神可加莲子;补脾益肺、养胃生津可加山药;健脾补肺、行气利湿、舒筋活络可加五指毛桃。这个得按喜好和个人体质不同添加配料。”
随尔阳略惊讶地看着尉迟昀朗,连中医书都抛出来了。桌下的腿轻碰了他膝盖一下,小声嘀咕:“少卖弄知识。”
赵咏群问:“家里有长辈是中医师吧?”
尉迟昀朗压了压唇边的笑意,模棱两可地回答:“我们兄弟是闻着中药材味长大的。”
符则达和赵咏群对视,眼神交换一下。
赵咏群却不知阅历深的人有一双看尽天下的眼,什么都逃不过那双眼。
饭后,尉迟昀朗三人商量与符则达的会城达森生态农业有限公司,先订了一批10年的陈皮和一批7年青皮。
明见然从包里取出一份一份购买合同,让符则达签名。
符则达是没想到,他们带着合同而来。符则达大致浏览了合同内容,量不算多,又是女儿认识的朋友,信得过。拿起笔就写上名字。
明见然收起合同,笑道:“符总,50%的货款很快就会打到你的账上,等明天货到了,我们财务再付其余50%。”
他们三人离开前,符则达送了三盒礼盒装的小青柑给他们,“这是我们去年生晒的小青柑,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随尔阳看着符则达手上的礼盒,是她准备明天孝敬她华姐。生晒的小青柑柑香清甜,茶与柑的融合度比非生晒更高。小青柑茶生晒才是上品,华姐对她那么好,唯有上品匹配。
看着宝马车扬长而去,随尔阳对符则达俏皮地说:“爸,你把我的小青柑送人了,我可要拿你的5年陈皮了。”
符则达乐呵呵地说:“家里没有什么多,陈皮最多,去拿去拿。”
随尔阳睡了个美美的午觉,去宝达堂拿陈皮。一进门就看见符则达在茶座那边招呼甄昶勤,还有屠潇,气氛宁静和谐。
甄昶勤先开口打招呼:“随秘书。”声音里似乎还含着一丝温凉的笑意,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随尔阳心里“咯噔”一下——又来了!
来找她寻仇!
随尔阳脸上笑着点头,心里却不由一慌。特别看到屠潇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邪魅,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一丝气愤之意,表情十分古怪。
屠潇看见她走进店那刻,他放下茶杯,浓眉一皱,眉间那颗黑痣被挤扁了,嘴角甚至还挂着似有似无的笑。
随尔阳莫名觉得脊背发凉,眼前这个笑意中带着狠厉的男人,绝非善类。
符则达不知甄昶勤的意思,连忙纠正:“随秘书?我女儿是记者。”
随尔阳没多停留匆匆走朝陈皮陈列架那边走去。隐隐听到符则达说:“甄总真的能付双倍价格,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当然愿意与您合作了。”
随尔阳听得疑惑,放慢了装陈皮的动作,静静听着。
符则达一辈子都在做陈皮生意,虽然生意做得不算大,颇有家产,也是一位朴实而静谧的中年果农。
随尔阳自知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也无意沾染他的陈皮买卖,故此,对宝达堂的一切不闻不问。
甄昶勤脸上始终噙着淡淡的笑,喝着宝达堂上好的小青柑茶,就像聊家常似的,“我们就合作愉快。”
符则达看了他一眼,忙不迭地点点头,则喜上眉梢地说:“合作愉快。”
三人拿起茶杯,轻轻一碰。
随尔阳的脸色瞬间又青又白,忽然感到一阵无力感,算了,当扯平吧。
这么一想似乎松了口气,但心情并不轻松。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空气中仿佛有股水流在轻轻涌动着,像是山雨欲来的感觉
如果她阻止符则达与蔚蓝合作,会有后果什么等着他们一家?但以自己深受其害的经历,甄昶勤真心买宝达堂的陈皮吗?
随尔阳回到家,前思后想决定把此事告知小姑,让她出面劝符则达。
可惜为时已晚,符则达已经与甄昶勤签下买卖合同,而且他还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要跟钱斗气,只要能赚钱,卖给谁都一样。说起与蔚蓝药业的合作,符则达颇有些志得意满。末了他还反咬一口:“那个明总真是个算死草,把价格压得那么低,要不是看在认识阳阳的份上,我才跟这种人合作,赚不了钱。”
不能与明衍生物制药合作,随尔阳感到挺惋惜。
凭心而论,明衍各方面都比蔚蓝药业优胜一筹,是深城为数不多的创新药研发企业。目前在研项目的众多个项目中,就有七成是创新药项目。
如果明衍能从宝达堂长期购买陈皮,符则达真的少操心陈皮因价格高而滞销的问题。
次日,该到明衍的陈皮未如期到达。最后,才接到了符则达的电话:“明总,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的陈皮不卖了,你们另找他家。”
尉迟昀朗得知此事抓起手机,也不管会不会打扰随尔阳休息,凭着股冲动打过去。
随尔阳午餐后回到座位,趁着这个时间眯着眼睛小憩,不到五分钟,她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显示,按下接听键:“大医生有何指教?我在外面忙着呢。”
手机那边传来尉迟昀朗的声音:“你爸为什么会退定金不发货?”随尔阳第一反应是想挂掉电话,尉迟昀朗却好像猜到她的想法,快速说道:“你知道你爸和蔚蓝合作的事吗?”电话那边的尉迟昀朗语调,可以看出他此刻的心情从急促转为愤怒。
甄昶勤居然出这种损招!看来蔚蓝要发动一场反击战。随尔阳似乎也被他这种坏心情感染,放弃了辩驳的念头:“我不知道。”
尉迟昀朗嘴角一点点地勾起:“找到大客户了?”
对于尉迟昀朗一再追问同一个问题。随尔阳无语了,心中突然就多了一丝烦闷,“大叔,你直接打电话问我爸不就一清二楚了。”
尉迟昀朗轻哂,几乎是脱口而出:“果然女人都是记仇的。”
随尔阳被搅了午觉心情很差,不咸不淡地嗤笑一声,“随你怎么想,我要午休了。”她的声音有些弱,也有些怀疑,不想解释。
那个号码又坚持不懈地打了电话过来。随尔阳有些心烦地按下了接听键,“随尔阳,我们见一面吧。”此刻,尉迟昀朗的声音温柔如水。
随尔阳无奈地说了一句:“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