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尔阳回到房间,坐在桌旁写东西的间隙,微信上接连蹦出许多条信息,都是朋友和同事关心和安抚她的信息。
她抿唇,眉头稍稍蹙起,只挑了尉迟昀朗的微信回复:【名记者树大招风,没办法的事,键盘在人手上,随便他们怎么说。】
尉迟昀朗:【那就用你的光芒亮瞎他们的[doge]眼。】
随尔阳把她拍的视频公开,直观清晰的文字描述,交代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加上深城公安局禁毒大队发了当天在深城郊外一家药厂废弃仓库查获一起聚众吸毒的相关声明。
这则新闻,成了证明随尔阳清白的有力证据。
造谣不攻自破,一下子,网上舆论风向又倒向了随尔阳这边,甚至有人为自己当初的谩骂随尔阳道歉并发誓永远相信她。
可见她的号召力和影响力。
对于这些,随尔阳并未有任何回应。
虽然出现了新的转机,可事态的发展远没有她想的这么顺利。
南娱网这时候出来蹭热度:南娱网记者在警方捣破旧药厂吸毒窝点里,找到了丁子竽带着王蔓吸毒的证据。
一时间引起大波群愤,一些自称是随尔阳的粉丝亲上火线人肉和网暴丁子竽,提油浇火。
丁子竽家里是暴发户,丁父这几年靠着投资从暴发户一流脱颖而出,勉强搭上深城名流富豪的尾巴。
趁着话题热度飙升,南娱网又发了一条采访王蔓父母的视频,整条视频都是王蔓父母哭诉了丁子竽带坏了王蔓的经过。
水军在一旁带节奏的添油加醋,故意挑事拱火,指责丁子竽见死不救,拖延王蔓的抢救时间。
丁子竽受不了网暴,写下遗书,直播服药自杀。服药后发狂,七孔流血,面目狰狞,死状相当恐怖。
事件越闹越大,一发不可收拾。有些舆论矛头指向随尔阳,说她间接害死两个女孩。有些指责南娱网带头网暴丁子竽。
吃瓜群众,键盘侠一起,把#南娱网带头网暴#的话题在热搜榜上挂了一天都是红色“沸”字。
【#南娱网带头网暴#她或许犯了错,罪不至死,然而20岁就这样走了。网暴刻不容缓,不光是惩罚网暴的人,还有那些为了流量不择手段的无良媒体,颠倒是非,用文字杀害别人。】
【#南娱网带头网暴#鲁迅弃医从文,他知道文字的力量,他以一己之力抵抗愚昧。但作为新闻媒体,应该知道网络的传播力量,你以一己之力煽风点火,不明真相,为了那点流量,吃着人血馒头,丧尽天良。】
【#南娱网带头网暴#可惜了正青春的女孩,该死的是南娱网记者和她那些狐朋狗友。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带眼识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做朋友。我不理解南娱网总是蹭热度,不蹭热度就成不了“新x闻”,这群人不该手持圣旗,而应该吊在旗杆上。】
【#南娱网带头网暴#南娱网的记者你睡得着吗?祝你每一天都能体验丁子竽的噩梦,这是你应得的“年终奖”[微笑]。】
【#南娱网带头网暴#现在的人太过偏激,太容易被煽动,缺乏对事实客观、冷静、独立的判断力和思考力,媒体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无知的做起了帮凶。】
【#南娱网带头网暴#世界可以有不同的声音和质疑,但是作为新闻工作者的基本是实事求是。这个妖网已经不止一次没有调查求证就发稿带节奏,活像私人账号!!失职失责害人于无形[吐][吐]】
【#南娱网带头网暴#又是谣媒南娱网造的孽 】
【#南娱网带头网暴#南娱网的记者和编辑全部刑事处罚肯定有冤枉的,每十个抓九个肯定有漏网的!!】
【#南娱网带头网暴#这家网站是个神一样的存在,多次上热搜,被官媒点名批评。文字能感人,也能杀人,为了流量和博眼球,底线不算什么,底裤都不要了,真是杀人不见血。】
【#南娱网带头网暴#无良媒体能不能禁言销号啊,平台也是搞笑,这种垃圾媒体还不封,流量至上是吧?】
【#南娱网带头网暴#毫无职业操守,煽动网暴第一媒体非@南娱网莫属,操着笔刀的杀人犯。】
【#南娱网带头网暴#责任这个词用在你这个毒瘤上真的是讽刺,祝年前倒闭[微笑]@南娱网】
【#警方回应丁子竽经抢救无效死亡#@南娱网 为了所谓的话题度,连人都不做,开心了?!听媒体人说你也被网暴了,我只能说活该!那个女孩所经历的,你们也应该经历一下。】
【#警方回应丁子竽经抢救无效死亡#一切都轻飘飘的,@南娱网,媒体只要关掉评论区】
事件有损电视台的声誉和公信力,对社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在舆论压力之下,电视台压一边热搜,一边批评随尔阳。
华筠延被郑顺和训话,要求她好好管管随尔阳,别以为自己后台硬,有恃无恐,无视电视台的名誉,让她暂停外出采访,停职两天等风波过了再出镜。
随尔阳沮丧地回到家了。她躺在床上滚了一圈,“吃人血馒头”、“屋漏偏逢连夜雨”、“阴沟里翻船”,乱七八糟的词汇一股脑地涌上心头。
微博一打开就拼命地震动,迅速跳出上万条提醒。于是,她拿着手机打了一篇【关于网暴那些事】小作文:
不管你们是黑粉还是唯粉,我随尔阳只是一名普通的小记者,并非明星大咖,何德何能要你们为我抱不平。正所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不能使用恶毒不堪入目的语言去辱骂他人,希望你们利用自己的时间做些有意义的事情。
作为新闻工作者深知媒体报道带来的巨大影响,每个记者应尽的责任义务。
希望@南娱网某记者明白一点:新闻记者心中有没有温度,笔下是可以看出来的。记者报道的选题必须做多方验证,而不是为夺眼球哗众取宠。如果断章取义,会给当事人带来负面影响,真给新闻人丢脸。
以客观第三方身份对当事人进行臆测、想象、诋毁,就是媒体的失德。作为媒体最重要的就是事实报道,而不是为了流量发表不实言论,引导舆论!这些舆论像一把尖刀他杀人了,南娱网拿着人血馒头发不实言论换流量,网暴不是一次两次了!一面正义凛然高喊着网暴者下地狱,一面要给网暴者击鼓喊冤的模样,其实背地里自身就是网暴者。
这些年你们做过什么,互联网上都有记忆,但凡点记忆就能知道,少年飙车事件,污蔑两个初中生,抹黑同行记者、康养院儿童报道事件、疫情期间带节奏……现在多了一个丁子竽。
不谴责本次事件的真正恶人反而给我扣锅,偷换概念起来你可真有一手,你这才叫网暴。
都说: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一边拿着笔尖捅人,一边大义凛然地帮受害人寻求公义。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更不是倾吐恶意、活埋良知的坟墓。
生而不养是最大的恶,躲在网络背后键盘之上张口就给别人定罪的键盘侠,和断章取义不为自己言行及工作负责的不良媒体人更是恶。
随尔阳发了小作文,就关机睡觉。
她打算暂时不跟外界接触。趁机休息,闲赋家中,特意选了尉迟昀朗休息在圣和堂坐堂,带赵咏群去针灸,她自己也要调理身体。
立冬将至,许多病人前来圣和堂预定膏方。但膏方也需要辩证论治,连尉迟昀靖都要坐堂看病。朱雨澄在百子柜前抓药,一剂又一剂,时而爬上爬下。爷爷奶奶在煎药室煎药煮膏方,忙得不可开交。罗慧茵和周桂琴也帮忙打包膏方,各司其职。
随尔阳在当归那里取了号,推着赵咏群到人流较少的凉茶铺,找个空位坐下。
赵咏群闲聊起来,说:“这家人挺好的,来针灸治疗那么久了,看到他们对邻居街坊都很好。每次来,都听到病人对他们一家的医术医德赞不绝口。”
随尔阳边低头刷手机边听,没回答。
赵咏群又说:“阳阳,小尉迟医生人挺好的,你们大家都有意思,就别拖拖拉拉。”
“妈,我才二十五岁,早着呢。”随尔阳不想在人多的地方聊这个话题,起身走向罗慧茵,“罗教授,我帮你。”
罗慧茵敛眸勾唇一笑,表面上看起来既温和又和蔼,婉拒:“不用,你陪你妈。”
这时,朱雨澄叫尉迟昀朗,“朗哥,陈皮用完了,仓库还有吗?”
罗慧茵回答:“有,我去拿。”
“还是让我帮你吧。”随尔阳拿起桌上的标签,贴在玻璃药瓶上。随尔阳认真看了一下圣和堂膏方的标签,跟爆料人发给她的标签一模一样。
随尔阳想,你能拿到这些瓶贴的人,除了蓝甄还能有谁?
是要报酒吧之仇,才设个陷阱让她跳?
“随记者,你来复诊?”
蓝甄在随尔阳想得入神时,突然出现在她背后,并且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随尔阳整个人吓了一大跳。
“随记者,你胆子也太小了吧?”蓝甄眼睛里全是得逞的笑意。
随尔阳别过头看着蓝甄充满了戾气的眼睛,想到了自己被下套的事,随尔阳不得不对蓝甄感到更加厌恶:“我胆子当然没蓝小姐大了。”她贴好了固阳葆真膏,照着药单入袋。
蓝甄趁她不不注意,想把固阳葆真膏和清脂化瘀膏调换,随尔阳一手抓住她的手。
随尔阳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轻责:“放手!你有没有脑子?你是想把尉迟昀朗往死里整吗?圣和堂法人是他,病人吃错药出了问题,第一个被追责的人是他。你想看他被吊销医师执业证?”
蓝甄耍赖否认,漫不经心地说:“我只是想帮你而已。”
随尔阳淡淡地说:“蓝小姐连续死了两个朋友,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嘛。”故意激了蓝甄一下。
蓝甄“呵”了一声,她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不屑,随口胡邹:“人死不能复生,难道我要每天以泪洗面,为她们哭丧?我太难了。”
真冷血!随尔阳蹙了下眉,满眼诧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蓝甄朝尉迟昀朗走去,“哥,什么时候才到我?”
尉迟昀朗语气冷淡的要命:“你很急?”
蓝甄机灵地装乖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不急啊。”
尉迟昀朗轻斥:“一边去,别捣乱。”
“哪有捣乱。”蓝甄撅嘴,走到凉茶铺那边,背靠着吧台,自拍了几张照片。
听到当归在叫赵咏群和随尔阳的号。
随尔阳放下手上的东西,去扶赵咏群到案桌前坐下。
尉迟昀朗瞄了一眼尉迟昀靖。兄弟俩虽然没有电视剧里双胞胎的心灵感应,但兄弟间的默契还是有的。
尉迟昀靖心领神会,“赵老师,我帮你检查。”
自从弟弟接管圣和堂,尉迟昀靖极少插手圣和堂的事情,除非病人太多,人手不足的情况下,他才会坐诊。
赵咏群说:“阳阳说你帮我做的手术,想当面感谢你,可来了那么多次,都没遇上你,去医院检查,你只有一个上午出门诊,你的号一直挂不了。”来圣和堂做康复治疗那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尉迟昀靖坐堂。“那就麻烦你帮我看看。”她把复检的ct影片递给尉迟昀靖。
尉迟昀靖拿过赵咏群的ct影片,认真看了一遍,再帮她把脉。
随尔阳看到赵咏群身体康复得很多,手脚也比之前利索了,走路越来越快了。这些都是尉迟昀朗医术精湛,用心照顾的成果。
“看着我妈康复那么快,真的很开心,坚持下去,下学期她又能重返学校讲台了。”随尔阳对着尉迟昀朗说,“还好有你。”
“那么客气,不如来点实际行动吧。”尉迟昀朗边说边拿起她的手腕放在桌上腕垫上。
污!随尔阳脸颊微微红了,声音跟蚊子哼哼一样:“不准想歪。”
尉迟昀朗看懂了她表情里的意思,对她抛了个媚眼,嘴角微微翘起,好笑地调侃道:“你想什么呢?自己先歪。”
越听越歪,随尔阳竟然觉得特别想笑。她转移话题:“我身体是不是好了很多不用再调理了?”
尉迟昀朗说:“某人要是有赵老师一半听医嘱,坚持调理,早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