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驼头打开门，转头沉默地看着她，示意她进去。
    柳醉玉摆出惊恐的模样，憋得眼眶含泪，才缓慢地挪动脚步走进去。等她走进去，老驼头便要关门，柳醉玉突然回头扒住铁门，眼泪汪汪地望着老人：“爷爷，求求你，放我走吧……”
    老驼头沉默了下，伸手塞了个馒头给她，然后手上用力把门关上。
    小姑娘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老驼头把锁锁好，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听见背后传来细如猫叫的声音：“谢谢您。”
    老驼头脚步停顿了下，然后佝偻着脊背走出去。
    柳醉玉眼泪汪汪地扒着门，手上却摸着铁锁试探。一把很简单的横开锁，如果有利器，柳醉玉可以无需钥匙，直接将锁斩断。门也一样。
    确定后，柳醉玉贴着门边的位置坐下来，双手抱着膝盖，低着头，眼睛透过头发缝向外看去。
    按照山神祭的时间安排，明天他们这些祭品会被安排巡山，然后沐浴清洗点灵，后天则会被带到山上寨子里去，被关在寨子各处的灯笼里，挂一晚上，等再一天清晨，就去后山山谷祭给山神。
    明天巡山和后天挂灯是她最后的机会。
    柳醉玉心中有数，就坐下来掰了半个馒头啃了，闭目养神。周围有幽幽的目光盯着她的馒头，她没有理会。
    进来扫的那一眼她就已经知道，这里面的其他小孩儿基本已经没救了，精神上已经出了问题。她没那么多精力再管这些小孩儿。
    第二天。
    十四个孩子被老驼头用绳子捆成一溜牵出来，柳醉玉在最前面一个，离老驼头最近，队伍两侧另有两个人跟随。
    有的孩子被绑来时间久，年幼、虐待加上惊吓，走路都不稳当。但即便有摔倒的，老驼头也不停，两边的两个人会直接把人踹两脚再拎起来，推着往前走，一时间爬不起来，就会被后面的人踩到并被拖行。以至于有的孩子无声地落着泪瘸着腿也只能往前走。
    柳醉玉一脸怯懦地走在前面，心中怒火已无可复加。
    生气归生气，她没忘记观察山寨情况。
    蓝蝽草和土壤已经办妥，她之所以没有离开是为了寻找账本。账本最有可能就是在山寨当家的手里。
    一圈下来，她大概确定了山寨核心位置。
    接下来是沐浴点灵。
    沐浴很粗暴，就在山里挖的大池子，周围用布拦住——说是为了祭品的干净，旁人不能看，十几个小孩被直接推进去，几个手劲大干活麻利的大娘下来，挨个的搓干净。
    柳醉玉这会儿庆幸还有东西围着，看着大娘们蒲扇一样的大手也只能摆出一副怯懦的样子，任由她们搓洗。
    “恁个嫩哟！就是好多疤！”搓洗她的大娘嘟囔着。
    柳醉玉吓出一身冷汗。多亏大娘不懂，要是懂行的看出她身上的刀剑伤势，恐怕就会发现她的身份！
    被搓洗完之后，柳醉玉立刻穿好新的衣服。
    女孩是红衣，男孩是蓝的。
    之后所有孩子排成队，一一被在额头上点灵。
    所谓点灵就是用红色颜料在眉心点一个点，据说是点开童孩儿纯净的心门，方便与神灵沟通。当然这在柳醉玉看来就是胡扯。
    柳醉玉神神采奕然的眼睛让点灵的老头惊奇地“嗯”了一声：“这个娃娃不错，到时候做童灵。”
    童灵相当于供桌上摆在最中间的祭品，祭祀的时候会排在最后一个，先放血再祭祀山神。
    柳醉玉面上只装作不懂。
    颜料在眉心一点，老头又听不清地念叨几句就完了。
    十几个孩子被分成男女关到两个干净的大房间去，房间有床，但进入房间的孩子都习惯性地找角落蜷缩，还有的已经神志不清，痴傻地在房间游荡。
    柳醉玉缩在床上的窗户边，耳朵贴在窗户纸上，将窗外脚步声透漏出的守卫信息记在心中。
    入夜，房间里的孩子睡得东倒西歪的时候，柳醉玉从窗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