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刁钻的问题!
孔游的脸立刻就涨的通红。
王大富这个问题显然是问到了孔家的死穴之上。
也许这个时代的人还未注意到,但是王大富毕竟是来自后世之人,儒家的发展历史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儒家自孔子建立,最开始孔子的思想还是很激进的,更重要的是,孔子本身也是一个激进分子。
可是,孔子的思想毕竟是要恢复周礼,对当时的各个诸侯来说,就是要让他们放弃到手的权利,再次尊周王室为天下共主。
所以,在儒家的初期,尤其是秦国通过法家的变法最终一统天下之后,儒家的地位一直是各种学派的末流。
可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儒家的思想也在不停的改变,尤其是在汉武帝时期。
董仲舒为了能让儒家成为最终的获胜者,曲解了孔子的思想,迎合君主的意志,让儒家成为了统治者的工具。
从此以后,儒家便逐渐取代了各种思想,成为了华夏的主流思想。
可是,这种变化也有弊端,那就是儒家现在的思想已经和最初了理念有了天壤之别。
王大富提出的这个问题其实很简单,但是背后代表的意思很重要。
那就是儒家标榜孔子为天下爱读书人的先圣师,可是,现在的儒家还有多少是继承了孔子思想的?
孔家的人也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子路他们的师兄弟。
对于他们来说,现在的儒家确实不再是他们创立的那个儒家。可是,来到这个时代后,他们发现儒家已经发展到了现在这种规模,这种规模正是他们曾经的梦想,所以,他们宁愿背弃夫子的理念,也要帮助孔家维持住现在的局面。
孔游知道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退缩,否则天下人就会执意孔家,所以便开口道:“明诚此问不是一句两句能够说清楚的,但是老夫可以说的是,这两句话都没有错。所谓士子,就是要胸怀天下,为万民谋福祉,君轻民贵,是孟子最为重要的思想,自然是我儒家的重要思想。而董仲舒提出的三纲,则是一种约束,是为了让整个国家更加的稳定,所谓三纲,是要让每个人都有一种畏惧。”
呃……
王大富真想称赞孔游一句,说了半天,都是废话,显然是想要糊弄过去。
王大富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去的。
“太常侍的话,学生不敢苟同,反而在下觉得,孟子提出民贵君轻,并不是说君主不重要,反而是在说君主的重要性。一个君主便是一个国家,想要百姓拥护他们的君主,君主自然也要善待他们的百姓。国家政策是由朝廷制定的,但也需要君主的首肯,所以,民贵君轻,实际上是在说君主的重要性。纵观华夏历史,圣明贤君时,天下太平,而碌碌无为之君主,则会让百姓陷入困苦之中。至于三纲?在下觉得这不是约束,而是制约。比如说其中的夫为妻纲,就是要求做妻子的要无条件的服从夫君,甚至在夫君死了之后也不能改嫁。在我看来,这简直是最滑稽的事情,难道夫君犯了律令,做妻子的也要遵从?至于改嫁一事,一个国家最重要的便是人口,只有人口众多才会发展的更好,现在是乱世,战争频发,男子上阵杀敌,自然会死伤众多,而留下的寡妇若是为了夫君自愿守寡无可厚非,但是那些因为夫君战死连生计都成了问题的女子呢?难道就让她们就此困苦一生?而且,大量女子守寡,国家如何增加人口?”
孔游简直要气死了,王大富看来是不想要放过他。
“道德沦丧!”
孔游呵斥道:“你也说了,男子战死沙场,作为妻子的,为妻子守寡有何错误?难不成他们的夫君不值得她们为此守护一生吗?”
王大富大笑了几声,说道:“那君为臣纲呢?在下最羡慕的便是魏征那样拥有文人风骨的人了,想必太常侍也听说过魏征与唐太宗的事情。若是按照董仲舒所说的君为臣纲,那么魏征便不能在唐太宗提出有损国家的建议时提出反对意见,那么还会有贞观之治那样的盛事吗?”
呃……
孔游沉默了。
王大富紧接着说道:“至于父为子纲,秦二世而亡,最为可笑的便是扶苏仅仅是接到了一封盖有玉玺的假诏书便自杀身亡,成全了胡亥以及赵高。若是扶苏选择了违抗这纸诏书呢?扶苏拥有蒙恬率领的长城兵团,是当时大秦帝国最为强大的军队,那么秦朝还会二世而亡吗?”
如果说第一个夫为妻纲,王大富说的还算有点勉强,可是接下来的君为臣纲以及父为子纲,王大富说的有理有据,令孔游找不出任何反对的理由。
王大富自己也知道,他的这些话有些离经叛道,所以继续说道:“当然,在下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说让做臣子的反对君上,做子女的反对父母,而是想说,情况不同,选择也不同。是要根据当时的情况做出自己的判断,然后才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林枫点了点头:“王大富这番话说的不错,你们也要记住,不要事事都顺着朕的意思来,否则,大夏覆灭就在朝夕之间。”
梁士齐等重臣连忙符合道:“陛下说的是。”
而孔家那边看到孔游吃瘪,便知道不能任由王大富这么说下去了。
随即便有人站了出来:“好一个颠倒黑白的小子!我问你,你可知道,何谓华夏!”
王大富眉头一皱:“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出自唐代孔颖达的《春秋左传正义》。”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又是何意?”
王大富不知对方想要说什么,便解释道:“夷狄到了中原地区,习用了华夏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了华夏族,而中原华夏族如果进入了边远地区,习用了夷狄的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为了夷狄,是夷狄还是华夏不在于血统,而在于所习用的文化,就是说华夷之辩不是血统上的区别而是文化上的差异。这句话出自韩愈之笔,是韩愈对《春秋》笔法所作的概括。韩愈云:孔子之作《春秋》也,诸侯用夷礼则夷之,夷而进于中国则中国之。是说《春秋》以礼作为判别夷狄与中国的标准,凡是言行符合礼的,夷狄亦可视为中国,反之,则中国亦可视为夷狄。所谓礼,即以周礼为核心的道德规范。”
那人便说道:“正是如此,我们儒家为了教化万民,以礼服人,令蛮族臣服于我华夏,证明我儒家才是华夏最重要的思想,是令华夏发展至今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