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不亮,江阳就起床了,在和江一鸣约定好的时间,约定好的地点去见江一鸣。
他几乎和江一鸣前后到达了那里,两个人一起去了劳务市场。
他们到的时候,劳务市场里已经有不少的人了,他们今天找到的活儿,是给某单位的厕所掏大粪。
江阳一开始有些抗拒,他偶尔掏掏他家农村的旱厕,每次都不怎么能受得了,城市单位里的粪池,那一大堆的屎尿,他简直不敢想象。
可是他看江一鸣,完全没有露出怯懦和嫌弃的表情。
反而因为今天接到了活儿而高兴。
“阳哥,去单位里掏粪,你愿不愿意干?”
他觉得江阳应该不会嫌弃这种活,但又怕江阳会嫌弃。
毕竟,不管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对体外接触屎尿都是有排斥心理的。
江阳克服自己心里的不适应,点头答应了,“你都不嫌弃这活儿不好,我有什么嫌弃的?我什么活儿都能干,只要能找到活儿就行。”
“那行,咱们今天就干这个了。”
他们和另外两个工友去了掏大粪的地方,面对那集体厕所后面超大的粪池,那三个人还感觉良好,江阳第一次看到如此“超大”的场面,那难闻的味道,到处飞舞的蚊蝇,还有那满池子的蛆虫,不仅让他大开了眼界,还差点儿让他吐了出来。
江一鸣说:“第一次干这个,肯定都有点儿受不了,你要有个适应的过程。一会儿咱们还要用粪勺从里面往外挖呢,你要是只闻闻看看都受不了,那接下来的工作可怎么做?要不,要不。”
“没关系,我可以。”
他一个农村出来的,就不信还没有城里的娃能干。
他接过江一鸣手里的粪桶和粪勺,第一个来到粪池边,准备蹲下身去咬粪。
可是鼻子闻着那味道,眼睛看着那屎尿,还有那蛆虫,他在逃离和坚持留下之间苦苦挣扎。
终究,他还是把粪勺伸了下去,后咬上来放到了粪桶里。
那味道,他硬是忍着没有吐出来。
然后是第二勺,第三勺,渐渐的……他发现,只要他能克服心理的负担和生理上的不适,掏粪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工作。
他今天一天挣了一块钱,比他在村里上工和打家具挣得还多。
就是沾了一身的屎味儿,回去要好好洗洗才行。
暂时也不能请江一鸣吃饭,因为挣的钱太少,加上他们今天身上的味道都不怎么好闻,等有空了,身上是干净的再请他。
他一回到四合院就赶紧去洗澡了。
四合院有专门的冲凉房,现在是夏天,房顶上有晒好的热水,他洗好换了衣服后才出来,就把自己换好的脏衣服给洗了。
梅香草见他在院子里洗衣服,走过去问他:“小阳,今天是第一天,干的什么活,那活儿咋样啊,好不好干?”
她走得近了,突然闻到了一股子臭味,像屎和尿的味道。
“什么味儿啊,怎么这么臭?”
江阳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向他们坦白自己干的活,既然梅香草已经闻出来了,他如果非要瞒着,恐怕还会引起怀疑。
“妈,我给人家单位清理粪池去了。”
“粪池?”
“嗯。妈,其实没什么,就是臭了点,我可以忍受,今天一天就挣了一块钱呢。”
“那不少。”梅香草儿也没觉得清理粪池是不能干的活儿:“咱们乡下人来到这里,能找个活儿干就不错了。这世上有很多工作都是需要人做的,不可能每个人都挑好的干,那些不好的就没人干。”
“妈,就是脏点累点,反正对身体也没什么害处。那个,就是一会儿其他人要问的时候,你就说我在建筑工地上工作,我怕他们知道了,一看到我就心里膈应吃不下去饭。”
梅香草笑了,“好,妈愿意为你撒这个善意的谎言。”
秦无双现在已经成了文工团里的台柱子,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部队里就没有不知道她的人。
然而,江野已经不在军区住了,她在白天的时候几乎也碰不到他,也就那一次碰到了,他也是对她恶语相向。
台柱子又怎样?
他还是吸引不了男主的眼光,得不到男主的半点倾心。
她彻底死心了,打算把目光放到其他的军官身上。
可是那些年轻的军官她嫌职位太低,二十多岁的大部分都是排长,顶多混个连长,混上连长的模样又不怎么样,根本没有她能看得上的。
而那些职位高一点的,年纪也都已经大了,关键是都已经成家有了孩子,她想找一个合适点的对象居然都那么难。
终于有一天,一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突然闯入了她的视野。
对方二十五岁,已经是副营长了,主动对她进行了追求。
秦无双一开始有些犹豫,毕竟这人还是比不上江野和关星耀。
可是,他和那两人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来个差不多的,似乎也可以将就一下。
于是,她就开始和那人处起了对象。
眨眼,江阳跟着江一鸣干活儿已经有一个月了,他们也从最初的工友变成了好兄弟。
有时候会一起去喝酒,向对方诉说心里话。
江一鸣为他妈和他姐对他的不理解而感到愁闷。
“我就不明白了,她们说宁愿让我在家里当一个废人,也不让我出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我知道我没别的本事,上学的时候我不好好学习,我就是个混子,她们都说我是只会吃白饭的废物。
可我现在知道努力工作了,她们还是不认可我。她们都自以为高高在上,也不知道在高贵什么,有什么值得高贵的。好在我爸和我爷爷还是支持我的。”
他好像很难受,喝了一杯酒。
江阳这些时间倒没有什么烦心的事,主要难受的还是他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好羡慕你能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从小有爸爸在你们身边守护保护你们,你只是被家里人干不起,我们那时候是被全村的人看不起,被全村的人欺负。
我妈一个女人,拉扯我们三个长大,我们是地主后代,又孤儿寡母的,你可以想象别人会怎么对我们……”
他说着说着就哭的不成样子了,声音哽咽,无法再继续下去。
他也端起酒杯,猛喝了一杯酒。
江一鸣没想到江阳的童年会这么凄惨:“那你爸呢?他为什么不管你们?他如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应该为你们撑起一片天,为你们撑住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