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为序列4的辩论学家已经两年了。
海城最终的覆灭之战中,队长把非凡留给了林,林汲取了队长的非凡留存成为了序列4辩论学家。而林在罗帕尔城的这两年,林一直活跃在海岸酒吧,勤勤恳恳地担任赏金猎人的角色。
在一次次的赏金委托里,一次次的战斗之中,林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辩论学家技巧日益成熟。
他感觉自己序列4的石板已经彻底掌握了。
有了可以晋升的信号。
但序列5是什么他还完全没有头绪。
尽管在过去的两年中,他一直在找寻自己序列的线索,但野生非凡者的身份限制下,消息本身就极难获取。所以序列5的石板在哪,怎么去,对他而言,还是个谜。
但林意外地并不急于晋升,或者说,在没有生存威胁的时候,他就像一条沙滩上的咸鱼。
懒得动。
从海城的生存挑战里捡了一条命之后,林他最大的愿望其实不是成为非凡领域的强者,而是尽职尽责地把雷恩,也就是瑞文·威廉姆森,带到成年,或者带到他恢复记忆和能力。
这是为了还恩,偿还复活再生之恩。
但雷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颗定时炸弹,生命路径的身份一旦被发现,只会引发更大的灾难,而那时,序列4的林什么都做不了。
太弱了。
所以变强和抚育雷恩这两件事看似无关,实则密不可分。
其实抚育雷恩,林还有一个私心,那就是过一些简单的日常生活,比如在厨房里烹饪美食,比如一杯锡兰红茶配一本睡前小说。
他之前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虽然他不见得真的喜欢下厨,也并不喜欢读人类读物,但做这些能让他在夜里的呓语和无尽的梦境里,找到什么才是自己。
他希望自己平凡。
他不希望成为异类。
为了维持这样的生活,他必须变强,去发掘更可怖更诡谲的梦境,然后看着这些梦境成为某种层面上的现实。
命运之手的牵扯,序列5的契机指向在罗帕尔城。
林走在白石小径上,凝视着道路尽头的一轮圆圆的银月。
那一瞬间他好像知道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能触摸到。
林又想起那位和自己打过照面的神只,墨汁的支配者,天青色天幕下的庞大生物。他感到头痛欲裂。
等那阵混乱过去,林发现,他还坐在自家别墅的客厅沙发上。
他必须走自己的路。
而不是依附某些力量。
林眼神沉静,下定了决心。
……
次日清晨。
森林庭院。
虽然路上遭遇了一些小变故,但林解决了那人,还是进入了别墅的卧室之中。
柔丝·索德曼小姐的状态看起来更糟糕了,鬼婴的成长速度惊人,林几乎可以确定最晚今天入夜,这个孩子就会“出生”。
林第一次去的时候,索德曼小姐是没有意识的,她的肚子是高高隆起的,比一般孕妇更大,脸上遍布着筋脉,眼眶睁着,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鬼婴张牙舞爪地,大抵是很久没有进食,看起来十分狂躁,但是囿于自己还没有出生,一直屈居在一个孕妇的肚子里。
林想了想,干脆从自己身上取了一碗血,给这位还未出生的大佬喝下。
非凡者的血是极大的“补品”,尤其对这些奇形怪状的非凡怪物来说。
后来,林再次过来的时候,索德曼小姐找到了些许意识,表现为她活动的头部和凝聚起来的瞳孔。
林正打算说些什么,就看见这位看起来不再像小姐的小姐兀自哭了起来。
嘴上还沾着林喂给她的血迹,就这么哭了起来。
“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但是太可怕了……”她的口齿有些难懂,但是林还是清楚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我不想经历这些了,让我解脱吧……”
“结束吧,我真的忍受不住了。”
柔丝在无数的梦魇里醒了又睡,睡了惊醒,情绪已经处于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已经许久没有过心疼的感受,但此刻他似乎能触摸到她的痛苦。
“你还想生下这个孩子吗?尽管他已经不再是人类?”林问。
柔丝的眼睛咕噜噜地转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机械地点了点头。
林一早从劳伦斯那里获得了一个信息,那就是圣杯序列,也就是柔丝所在序列,到达中序列之后,有终止孕育的能力。
这一序列很稀少,几乎只存在于传言里,于是这一能力也被传的神乎其神,比如圣杯序列能吸人“精元”,此类十分离谱的设定。
按照非凡能量守恒定律,这是十分逆天的外挂了,林站伪。
“你是非凡者,你还有机会活下来。”林又说。
“你该活下来。”林沉静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柔丝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劝她活着。
“我要生下这个孩子,不管怎样,他是我的孩子……嘶……”一阵囫囵的滚动声过后,柔丝才重又诉说,“只要我生下他,他就能付出惨痛的代价!”到最后她几乎恶狠狠地。
不过她的信念很快被林的几句话击碎。
“你的孩子生下来死路一条。”
“他或许能活一段时间,但他死了才是最好的。你知道的,从子嗣身上获取非凡或许很难,但也并非毫无办法。”
林感觉旁边的柔丝不太动了。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生死存亡的威胁,腹内的小家伙也收了收獠牙,竟也显出几分乖巧来。
“他会死……”
“你应该活下来。”林最后说。
卧室里陷入了寂静。
柔丝好像真的思考了很多,她一股劲地复仇,为自己的未婚夫复仇,连死都不畏惧。和他的那段记忆真的弥足珍贵,但也只会是记忆了。
他已经永远离开了。
她无声地落泪。
柔丝很累。累过之后是细细密密的恐惧爬上心头,死亡,她真的从来没有畏惧过死亡。
还是那扇落地窗,暖阳照了进来,柔丝感受到了这些,她轻微地动了动,感受到了某种生存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