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当下事且谈 明日事再言
作者:柳元西   御兽谱最新章节     
    chapter 555: the affairs of the present and the present day, to talk about the tomorrow and the forthing matters.
    当平江远终于迈出王宫那巍峨的大门时,仿若挣脱了千钧重负,不禁如释重负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那口浊气中,带着他之前积压的所有情绪。
    然而,令人大为诧异的是,本应随着这一解脱而舒展的眉头,却依旧紧紧蹙着,恰似一个难解的死结,愈发拧得厉害。
    他身形略显佝偻,往日那挺拔如松的身姿,此刻却摇摇欲坠,全然没了往昔的精气神。他苍白的面庞上,胡茬凌乱地生长着,肆意蔓延,更衬得他满面忧愁,犹如浓云密布,挥之不去,萦绕心头。
    平江远带着些许无奈与埋怨,长叹一声,“林兄、瑶姑娘,日后再遇此类事情,还望你们能提前知会我一声呐。莫要让我整日这般提心吊胆,犹如惊弓之鸟,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实在是煎熬万分啊。”
    林寒笙紧紧拉着林雪瑶,恭恭敬敬地朝着平江远深鞠一躬,那姿态可谓毕恭毕敬,言辞恳切地说道:“多谢殿下对我兄妹二人的照拂,如今这‘墨云诗会’一案,历经波折,终于真相大白,水落石出。如此一来,我爹娘在九泉之下,也能含笑瞑目,得以安息长眠了,真真是苍天有眼呐。”
    “不告知您,实是因为少主不想让您背负过多的压力与风险呀。否则,君上那多疑的性子,定会对您猜忌怀疑,心存芥蒂,如此一来,怕是会给您招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那可就后患无穷了。”林寒笙目光真挚,一脸诚恳,娓娓道来其中缘由。
    “少主……”平江远听后,眉头微微一松,可这不过是瞬间的缓和罢了,紧接着又重新紧蹙,就像短暂解冻的湖面又被严寒重新冰封。
    他嘴角泛起一抹苦涩至极的笑,那笑容里满是无奈与心酸,“哎……海少主的这番好意,我又岂会不知。只是,就算我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将这出戏演完,以父王那多疑如狐、猜忌成癖的性子,又怎会轻易相信呐?怕是依旧会疑神疑鬼,横生枝节呀。”
    林寒笙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即附身附耳过去,对着平江远轻声安慰道:“殿下放心,这一点少主早有筹谋,可谓是深谋远虑,成竹在胸呐。不过,大王子绝非轻易就会败落之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开场,怕是会有一番龙争虎斗、风云变幻呐……”
    说着,他再度凑近平江远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声音细微至极,小到旁人根本无法听闻,显然是秘而不宣的悄悄话,只在二人间传递着某种隐秘的信息。
    等林寒笙说完,平江远的眼睛瞬间一亮,迸射出精光,驱散了他此前眼中的阴霾与迷茫。那紧锁许久的眉头也终于彻底舒展开来,犹如拨云见日,重见天日一般,整个人的神情也随之有了些许起色。
    他看向林寒笙仍旧渗着血迹的伤口,满脸心疼,急切地说道:“走,我带你回我府上,让太医为你医治。莫要让这伤势加重,落下病根,那可就悔之晚矣呀。”
    且说那王宫中,待一切尘埃落定,国君平江门满脸倦容,有气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他紧紧闭着双眼,身子微微后仰,一副精疲力竭之态,任由身后的太监总管谨小慎微地为其捏肩揉背。
    蓦地,他猛地睁开双眼,开口说道:“宫腾,你且瞧瞧,这林寒笙易容竟天衣无缝,如此一来,老二那档子事,岂不就铁板钉钉了?”
    他声音低沉凝重,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缓缓道出这番话语,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宫腾闻言,吓得当即停止手中动作。浑身筛糠般颤抖着,双腿一软,竟屁滚尿流地仓皇跪地,哆哆嗦嗦地说道:“君上,老奴不敢妄加揣测呀,还望君上恕罪,老奴实在是惶恐至极呐。”
    平江门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宫腾,眼中闪过一抹怒色,语气严厉,质问道:“你说什么?不敢揣测?那你先前为何极力偏袒老大?你是想揣摩孤的心思?还是想试探我孤对这事的态度?哼,莫要以为孤看不出来你的小心思,莫要在孤面前耍弄这些小聪明,否则休怪孤不客气!”
    宫腾吓得连忙摇头摆手,惊慌失措地解释道:“不……不是这样的,君上,老奴绝无此意!老奴只是忧心君上您的安危,其他的事,老奴绝不敢多嘴。请君上恕罪啊,老奴真的是一片忠心,天地可鉴呐!”
    平江门看着宫腾魂飞魄散的样子,心中的怒气稍缓几分,但脸上仍带着一丝愠色和责备,他怒瞪着宫腾,声音冰冷如霜,训斥道:“你个老不死的,还没老糊涂到这般地步吧?怎就变得如此胆小如鼠?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起来吧,既然孤开口问你,便是想让你直言不讳地说,莫要再这般扭扭捏捏、藏头露尾的,听得孤心烦意乱!”
    平江门的这番言辞,乍听上去着实有些自相矛盾,既期望宫腾能畅所欲言,又不许他多言半句。然而归根结底便是:
    当我欲听你言语之时,你切莫遮遮掩掩、藏头露尾;
    当我不想闻你多言之际,你则需噤若寒蝉、片语皆无,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呐。
    宫腾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起,忙不迭地擦了擦额头如雨的汗水,而后归位,重新操起双手,动作麻利地替平江门舒缓疲惫,这才小心翼翼地缓缓回答道:“君上,恕老奴斗胆直言。您若想要个家天下,那寻个合适的时机,解除大王子的幽禁便是。您若想要个国天下,那便即刻诛杀二王子,如此方能保我平和,国正天下。老奴这也是为了咱这平和的江山社稷着想呀,还望君上斟酌一二。”
    说罢,宫腾低垂着头,满心忐忑,压根不敢正视平江门,俨然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害怕受到严厉的责罚。
    平江门脸色阴沉,目光中透着思索与犹疑,双唇紧闭,半晌没有吭声,似是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得失。
    这一次,平江门却出人意料地没有动怒。他缓缓转头看向宫腾,邪魅一笑,“好你个老不死的,胆儿挺肥啊,真是口不择言!不过嘛,你说得倒也不无道理。家天下与国天下,只能在孤这一代权衡犹豫,下一任国君,应当怀有更宏伟的理想,要有那高瞻远瞩、胸怀天下的气魄呐。”
    家天下与国天下,本质上实则无异——在平和这个国度,家天下即国天下。
    平江门与宫腾的此番对话,并非真正着眼于二者的差异。而是借由这两个词,对平和两位王子的能力、品性以及抱负等方面,进行了深入的探讨。
    这也就意味着,是在对储君人选进行权衡考量,就像在天平的两端,衡量着两位王子的优劣,稍有不慎,便可能影响这平和江山的未来走向呐。
    平江门喜怒不形于色,心思难以揣度,让人看不透其中的奥秘。宫腾则低眉垂目,谨小慎微地应对着,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怒了国君,招来杀身之祸。
    “罢了,罢了。宫腾,准备拟旨吧,‘进皇大典’后,便昭告天下……”可话未说完,平江门已是哈欠连天,困意汹涌,再也抵挡不住,竟就这么在椅子上沉沉睡去了,留下宫腾一人在那,望着沉睡的国君,神色复杂。
    宫腾轻手轻脚地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目光深邃悠远,悄然瞥向了不远处那烟气袅袅的香炉,眼神逐渐变得浑浊不清。
    可,当镜头渐渐拉远,便能清晰瞧见,他的嘴角竟噙着一抹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那笑容里隐约藏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禁让人不禁心生疑窦。
    渐渐地,殿内景象一片迷蒙,灰雾沉沉,烟雾弥漫缭绕。
    欻然之间,画面陡然跳转,眼前的场景眨眼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穿越了时空一般,来到了武王朝,海逸王府内。
    只见那王府的院子里,神兽鹿矖和翔天骓正追着一条乌梢蛇,在院子中追逐嬉戏,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气氛显得十分融洽而又和谐。
    它们便是鸣宝、云骊和秀花三只萌宠。
    只见鸣宝身形矫健,四蹄生风,每一步都轻盈而优雅。它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逃窜的乌梢蛇,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注,不容许对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云骊则展开宽阔的翅膀,低空滑翔,配合着鸣宝的追逐,试图截断乌梢蛇的去路。
    秀花兴奋地吐着蛇信,一双大眼灵动而又可人,透着一种活泼的气息。它扭动着细长的身躯,拼命地在偌大的院落中穿梭,试图躲避追捕,机灵而又狡黠。
    突然,秀花一个灵活转身,竟向着王府的一处假山缝隙钻了进去。鸣宝和云骊互相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鸣宝身形一闪,鹿角轻轻一顶,那片假山瞬间崩裂开来,碎石飞溅,轰然倒塌。
    可是,秀花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假山和一脸惊愕的鸣宝与云骊。
    正在这时,海宝儿与赤练蛇王自书房信步而出,二人边走边谈,神情悠然自得。
    “海少傅,我的伤势已然大好,现下便要启程返回平和了。”赤练蛇王说道,“‘进皇大典’时,不知你可否莅临我平和,师父他老人家一直渴望能见见你这位‘万兽之主’呢。”
    自东莱散人洞一别后,赤练蛇王并未即刻回返平和,而是继续云游四海、浪迹天涯,迄今已过数月时光。
    在这数月里,她见识了世间的山川大河,领略了各地的风土人情。
    要不是意外遭遇追杀,她和海宝儿的见面恐怕还不知要等到何时。那一场追杀,可谓是惊心动魄,险象环生。好在她福大命大,总算是逃过一劫,也才有了此刻与海宝儿的相聚。
    现下,平和国君的“进皇大典”近在眼前,也确实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海宝儿面露不舍,“前辈,‘进皇大殿’,我怕是抽不出时间前往了,届时我顺义阿翁会去,到时还望前辈多多照拂……”
    话尚未说完,二人便瞧见眼前一片凌乱不堪的景象。
    海宝儿不由眉头紧蹙,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鸣宝和云骊当即低下头,满脸的愧疚与不安,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海宝儿刚要开口斥责,却骤然察觉到一股非同寻常的气息让他心头一紧,顿时警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