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客官这来的也忒晚了点儿,目前小店就两间房了。”客栈的老板说道。
好嘛!这下不用愁着分房了,压根就没得分。
“那么问题来了,谁打地铺?”秦在锦看了眼另外俩人。
江洵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张床,睡俩人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依着秦在锦的性子,他肯定不会让傅霖睡在地上,毕竟他分的清自己人和“外人”。
那么能睡地上的人就只有他和秦在锦,如果秦在锦打地铺,那么睡床的就是他和傅霖。
江洵眼下自然是不愿意跟傅霖睡一块的,他还想今晚睡个好觉呢。
“给个准话啊,兄弟们,要不今晚我睡地上?”秦在锦说着就要去找掌柜的多要床被子。
“我睡。”江洵一把将秦在锦拉了回来,换他出去了。
秦在锦一脸疑惑地看着那人快步离开的背影,真是见了鬼了,往日都是抢着睡床的人怎得今日突然开始睡地上了?
良心发现?
不能吧。
良心这个东西,在他们洵哥儿身上,那可是时隐时现的。
傅霖踏入客栈之后便一言不发,他只是觉得这家店有些奇怪。
这里既非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闹市街区,附近亦未曾听闻有任何庙会庆典正在举行,缘何这家客栈竟然会客满无房?
而且当他们经过其他几间客房时,他特意驻足倾听屋内动静,竟未捕捉到丝毫交谈之声传来。
诚然,此时已至夜深人静之际,多数旅人理应早已歇息入眠,可怎会如此凑巧,所有房客皆睡下了?
只见他行至床边手臂猛然发力,狠狠一拽,瞬间便将铺陈在床上的被褥与枕头尽数拖拽至地面。
一旁的秦在锦目睹此景,不禁瞪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
而傅霖却仿若未见般,一本正经地开口解释道:“天热,睡地上凉快。”
说罢,他自顾自地盘腿坐在被褥中间,双目微闭,似是准备就此就寝。
不是,兄弟!你想凉快你自己凉快不就好了?
你拉上我干嘛?
我是什么很怕热的人吗?
咱也没必要没苦硬吃是不是??
可秦在锦敢怒不敢言,眼下江洵还没回来,他只能唯唯诺诺的说:“好的霖哥。”
而另一边的江洵在踏出房门之后没多久,便听到隔壁房间的冬苓呼唤他过去一叙。
江洵闻声快步走去,待到站在门口时,便瞧见那丫头正一脸肃穆地望着自己,“这客栈有些不对劲,你可得提醒锦哥儿晚上千万别睡得太沉。”
江洵听后微微点头,表示明白,接着开始仔细端详起这间屋子来。
单从屋内的布局来看,与他们所住的那间并没有太大差别,但当他将目光移至墙上悬挂着的那幅山水画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知为何,这幅画总给他一种不太舒服的视觉体验。
冬苓见江洵已大致了解情况,又不放心地多叮嘱了两句,这才挥手示意让他离开。
江洵手里拿着刚刚领取到的床褥和被子,转身推开房间的门,然而映入眼帘的却是令他不解的一幕——只见那两人双双都躺在地上。
此情此景着实让江洵摸不着头脑,满心疑惑地开口问道:“不睡床?”
这时,秦在锦撅起小嘴,嘴里嘟囔着回答道:“霖哥说地上比较凉快。”说话间,还不忘朝身旁的人努了努嘴。
江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恰好与那位当事人四目相对。
就在那一瞬间,两道视线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为之凝固。
不过仅仅片刻功夫,两人不约而同地迅速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对视下去。
“那我睡床了。”江洵二话不说的就把被子放了上去,然后被秦在锦怒气冲冲的扯了下来。
说好了一起吃苦,凭什么你自己享福????
都给我睡地上!!!
江洵“啧”了一声,不明白这人在闹什么脾气,刚想说他两句的时候就看到了那幅挂在他们房间的山水画。
这幅画虽然和江挽房间的那幅并不相同,但单从画风来看,应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苓儿让你今晚别睡太沉。”
江洵话音刚落,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刹那间,房间里原本摇曳闪烁的烛光像是受到了指令一般,齐刷刷地熄灭了。
借着月光,江洵动作轻柔地躺到了秦在锦的左边,而秦在锦的另一侧躺的是傅霖。
如此这般,即便秦在锦晚上睡的沉,一时半会醒不来,应该也不会遭遇什么危险。
毕竟,无论是他还是傅霖,都是睡眠很浅的人,稍有一丝风吹草动便能立刻醒来。
然而,秦在锦的耳边却清晰地回荡着冬苓那句“今晚别睡”的话语。
她这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说今晚有事找他?
带着满心的疑惑和不解,秦在锦强忍着困倦,努力不让自己合上双眼。
时间悄然流逝,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就在秦在锦感觉自己再也支撑不住、即将睡去的时候,突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虽然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秦在锦如同触电一般,瞬间从床上坐直了身子。
冬苓来寻他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忧起来,冬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可是很快,他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冬苓的房间明明是在他们的左边,可此时传来的脚步声分明是从右边的走廊传过来的。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际,那扇并未上锁的窗户突然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响,被风吹动了。
秦在锦闻声而动,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那个方向,然而映入眼帘的景象却令他瞬间毛骨悚然。
只见一个身影倒挂在他们的窗户处,那人头发凌乱不堪,肆意垂落着,已然没有了生命气息。
更为诡异的是,这个人的死状极为奇特,其眼睛、鼻子以及嘴巴竟然全都被密密麻麻的黑线紧紧封住,不留一丝缝隙。
而那双耳朵也同样未能幸免,不知被谁塞上了两团洁白的棉花。
秦在锦见状,喉咙里刚刚涌起的惊叫声戛然而止。
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双腿如同被钉在了地上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本能告诉他应该上前看一眼,可身体却很诚实的罢了工。
正当他仍被困于这种极度恐慌之中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候,一阵沉闷的敲门声骤然响起,打破了屋内令人窒息的寂静。
与此同时,房间内的另外两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醒。
“天老爷!你不好好睡觉站这干什么??”
江洵睁开双眼,一眼便瞧见站在身前,满脸惊惧之色的秦在锦。
即便是拥有再好的心理素质,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还不等他这口浊气彻底呼出,他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顺着秦在锦那惊恐万状的视线移动过去。
下一秒,他的瞳孔急剧收缩,整个人都僵在了当场——他看到窗户外面,正倒挂着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这他娘的什么东西?”傅霖直接坐起身来。
“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只是这次敲的是隔壁的门。
江洵召出献岁,二话不说就要出去。
“你做什么?”傅霖急忙拉住了那人的胳膊。
“去看一下我师父。”
“你师父用得着你操心?”傅霖想也没想的就回道,但显然这句话换来了江洵的反感。
只见那人眼底闪过一丝厉色,低声道:“我操心谁,干卿何事?”
江洵打算甩掉傅霖的手,但那人抓得紧,还愣是没有一点想要放手的意思。
在江洵刚想问他什么意思的时候,傅霖平静地说道:“你跟秦在锦在这儿守着这个尸体,我去。”
傅霖根本没有留给江洵丝毫思考的余地,几乎就在松手的瞬间,便迅速移动到了房间门口。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握住门把手,然后缓缓地转动着,只稍稍打开了那么一点点门缝。
接着,像只警觉的猫一样,把脑袋慢慢地探出门缝,试图向外张望一番。
此刻正值深夜时分,走廊里漆黑得犹如无底深渊,就连一丝微弱的月光都无法渗透进来。
四周一片死寂,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黑暗吞噬殆尽,让人毛骨悚然。
傅霖眯起眼睛,努力想要看清门外究竟是什么情况,但眼前却只有无尽的黑暗,什么都瞧不真切。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门缝再开大一些。
随着门缝逐渐变宽,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而又诡异的窸窸窣窣声突然传入了傅霖的耳朵。
那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人在用衣物摩擦着墙壁,时断时续,令人心生寒意。
傅霖心头一紧,连忙侧过头,朝着发出声响的一侧墙壁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一个身影正紧贴着墙壁,与之前所见到的那具尸体简直如出一辙!
这是个人??
还是个活人???
傅霖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景象。
这个人虽然模样与那具尸体极为相似,但明显还有着微弱的气息。
所以傅霖既感受不到对方身上的灵力,也觉察不出丝毫怨气。
仔细观察之后,傅霖才发现那个人并非是在敲门,而是在用自己的头部撞击着墙壁,恰好撞到了门上。
由于双目失明且双耳失聪,此人似乎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他的嘴巴被密密麻麻的线头紧紧缝合起来,以至于连正常的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傅霖小心翼翼地将门缓缓推开,然后往旁边让开一步,给那个人留出足够的空间。
只见那人畏手畏脚、磨磨蹭蹭地沿着墙壁一点点挪动脚步,仿佛生怕碰到什么似的,好不容易才挤进了房间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秦在锦早已手脚麻利地把挂在窗户上的尸体放了下来。
待他们将房间里的蜡烛点亮之后,这二人的面容才看得更为清晰些。
仔细观察一番,从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物判断,这两人应当都是本地的普通百姓。
傅霖心里很清楚,以秦在锦和另外一人的能力,处理眼前这种状况完全不在话下。
于是,他没有过多停留,转身朝着江挽所在的房间走去。
正当他抬起手准备敲门之时,房门却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
“霖哥?”
冬苓见到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傅霖,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诧异之色,显然对他此时的出现感到有些意外。
傅霖也不多寒暄,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你们这边有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动静?”
冬苓闻言,侧过身子,用手指向屋内,示意傅霖朝里面看去。
果然不出所料,她们房间的窗户外面,同样也倒挂着一具尸体。
这时,房间里传出了江挽那一贯清冷的嗓音:“别让江洵他们乱动尸体。”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江挽正静静地站立在那幅诡异的画作之前,既像是在欣赏,又好似正在仔细揣摩其中蕴含的深意。
“天老爷!!!这......这这什么啊!!!!!”隔壁传来了秦在锦的惊呼声。
江挽叹了口气,看来还是提醒晚了。
等三人来到这个房间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已经是两具尸体了。
方才进屋的那个人,秦在锦还没来得及救下他,就没了呼吸。
秦在锦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掀开盖在那两具尸体上的衣物。
当衣物被揭开时,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所见之人竟如此消瘦!
他们身上某些部位甚至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紧贴着骨头,仿佛风一吹就能将其吹散。
回想起方才抬起这些尸体时的情景,秦在锦当时只觉得他异常轻盈,但由于情况紧急,并未有时间深思其中缘由。
当他仔细检查到尸体的腹部位置时,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人已经死去多时,但其腹部却依然有着轻微的起伏动作。
可这种起伏显然并非正常人呼吸所导致。
更确切地说,它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有某种活物正在这人的肚子里面来回爬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