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金还是不信,毕竟一个村这么久,他也总能看到秦彦,怎么想也想不通,都这个样子,这么久了,怎么可能突然站起来跟没事人一样。
而且,一直以来村里人提起的时候,都说过秦彦的腿是治不好了,怎么可能?
“他的腿大夫都说站不起来了,要不是做了假腿,怎么说好就好了?”
方铜更不乐意了,大声道:“你是不是读书读神经了?见我儿子就说他作弊,倒是你,是不是你自己作弊看谁都像作弊?”
“上次你被抓进去坐牢,不也是因为好像买了什么题,还被人给夺了功名,这次可别再犯了,不然下次真就没得考了!“
这一下,不少考生的目光都复杂的,看过来更是有几个满是恨意。
这一次参加县试的人,很多可都是上次考中了的,就因为有人作弊,害得他们所有人今年都要重考。
他们这些读书人,虽然寒窗苦读这么多年,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信心自己一定能考上。
每年连什么题都不知道,有时候考上他们自己都觉得有点运道的意思在,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有这种运气的?
多少人考了一辈子就是为了一个功名,结果让人给搅浑了。
要说一点情绪都没有,那得是什么圣人。
这些视线方金不是感受不到,他一下子就有些慌了,赶紧开口解释。
“你胡说八道什么!当时把我带到衙门,只是让我去配合人家查案。如果要是真有问题,我就应该像那些人一样,一辈子都不能再考了,我只是在牢里呆了几天就出来了,就是因为我没有作弊!”
他这样大声解释,周围火星四溅,剑拔弩张的气氛才算缓和些。
也幸亏这里是科举考场,没有学子敢在这里闹事,除非是不想考了。
否则方金恐怕连解释的功夫都没有了,非得挨顿打不可。
既然大家都不再关注他,方金才松了口气,心中却更恨方铜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得意的,就算秦彦能够参加科举,那又能怎么样?那也是秦家人,方铜不过是个入赘的后爹。
这么想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娶了个什么媳妇。
不远处,队伍的后面同样是来送考的秦高飞也惊呆了,他的惊讶程度远比方金更甚,情绪来的也猛。
看到秦彦好端端的站在要进去参加县试的队伍里,对于他的震惊程度比知道秦彦和钱凤萍家跟县城里做大买卖,还要多出好几倍。
秦书才在队伍中倒是一脸镇定,他心中早有猜测。
他余光看见他爹什么都不想,就要往前冲过去,他赶紧伸手一把拉住,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爹你是要去干什么?你看不见周围的衙役吗?还是打算闹事,然后让我今年也考不成?”
秦高飞一下子就怂了,老实了不少,可是心里就像油锅一样翻滚。
很快,前面排队就排到了秦彦,方铜也退到老远去了,远远看着。
秦彦把身上的东西都递出去,衙役专门打开他的考篮,一样东西一样东西开始检查。
带的那些吃食、饼子都被撕开了,检查里边有没有夹带东西,连蛋糕也一样,被碎成了一块一块肉酱也要拿东西在里边搅动。
钱凤萍站在一旁,无奈的摸了摸自己额头,低声道:“我怎么忘了这茬了,下次可不能给孩子这么带东西了。”
被检查的秦彦倒是一脸镇定,他带的这些还没有很离谱的东西,这都是正常检查,只要正常配合就行,说白了就是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了,东西没问题,把头发散开。”
秦彦将头发解开,衙役伸手摸了摸,也没有藏东西,然后开始下一步。
“行,把衣裳脱了,进那个小屋。”
秦彦走进前头的小屋,这边外人就看不到了,但他能看到前面在检查的站排考生,基本上大家都已经脱得溜干净。
他在后面看见前面一个考生,连屁股都被衙役掰开看了一下,虽然知道这基本上是常见流程,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多少有点儿紧张。
等到他时,衙役正常检查,但倒是没有被掰开看看,他不自觉的稍微松了口气。
都检查完,站在一边把衣裳穿好,拿上放在旁边,自己的书篮就会被下一个衙役带进考场。
秦彦走进去,找到自己的考间,还真的非常狭窄,举起胳膊都伸不开,基本上只有能坐两个人的宽窄。
从前面的桌子下面钻进去,后边只有能坐着的地方,他把书篮放到一边,发现后边还有一个刷干净的恭桶也能用。
除此之外,这里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
他站在桌子后面,先用家里给他带的布头把桌子和坐的地方先都擦了一遍,然后才拿出笔墨纸砚,小心的放到上面。
接着就是等所有人都进来了。
这么多考生,门口的衙役要检查也得检查一阵子,他排的比较靠前,估计要等上好一会儿。
没有事情做,他便放空心神,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坐在这里不自觉的心情就是要比在外面紧张一些,这也是没办法的,他只能靠自己调整。
他静静的发着呆,突然看见方金从他眼前走过,然后竟然坐在他的斜前方。
居然这么不巧。
方金也看见了,他心情不太好,冷哼一声。
差不多之后能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考场才开始敲锣。
一队衙役整齐的走进来,站在走廊,基本上一条通路中间,三四个考生面前就会有一个,能把周围四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等这些也结束之后,就开始发卷了,秦彦拿到卷子,第一场主要考的是两篇四书文,还有一篇试帖诗。
他先粗略的看了一下题目,第一题还好,出自《大学》,第二题却是拼接题,出自《论语》,题目是君夫人阳货欲,有些难度。
在看到这道题的一瞬间,他的脑子已经开始自动的思考破题的方式,倒也没有一眼看上去就让他皱眉头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