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绾，怎么啦？”
    看姜绾心不在焉的，老人家凑过来问：“和霆骁吵架啦？”
    “没。”
    “唉，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臭小子就那脾气，你要看不顺眼，拿衣架子抽他几顿，就是千万别生气，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奶奶，我没生气的。”
    只是，您对我这么好，我心虚啊！
    姜绾想到这一个月来对老人家的所有隐瞒。
    假怀孕也好，离婚也罢，对老人家来说都是极大的失望。
    她几次话到嘴边，都说不出口来。
    反倒是老人家宽慰她：“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就什么都看淡了！绾绾啊，年轻有追求是应该的，但也别为了你所追求的那些东西，而丢了本心。”
    “本心？”
    “嗯，本心！人来这世上走一遭，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图什么呢？”
    “图问心无愧？”
    “对！图问心无愧，图问心无畏。”
    今天的战老夫人说话很有深度。
    姜绾直到走出菊苑，还在思考着这话。
    她这一路走来，为了挽救战家，做出的努力可以说是问心无愧的。
    但无畏？
    她却没有。
    她害怕的东西太多了。
    别看她表面上好像很淡然的样子，但实际上她怕死，怕重蹈覆辙，怕很多很多……
    怎样才能做到内心强大呢？
    她也在摸索。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老太太的菊苑，凭什么不让我进？李婶，你要造反了不成？”
    正走神，忽然迎面冲来一道身影差点撞上了她。
    姜绾下意识出手，扶住了那人的身子，却被嫌恶地甩了开去。
    “姜绾？你不在医院里陪着你那命大的老公，跑这里来做什么？怎么，怕几天不来，荣宠被人抢了？”
    “二夫人这么气急败坏的，是因为抢不到荣宠？还是霆骁命大啊？”
    “你——”
    “你在奶奶的院子门口咋呼什么？”
    姜绾抬眸看向李婶，李婶悄悄凑到她的耳边说：“大少爷有交代，二少爷受伤的事不能让老夫人知道。所以……这不是怕她进去乱说，吓坏了老人家嘛！”
    “确实，二婶这嘴啊，没个把门的。”
    “姜绾，你说什么？”
    “我说二婶，您不好好待梅苑里相夫教子，跑奶奶这里来做什么？你也不是那孝顺到几日不见婆婆就抓心挠肝的人啊！”
    “姜绾！！”
    梁乾君被戳中了痛脚，气得整个人都要炸毛起来。
    “我不管怎么说都是你的长辈，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长辈？那就得有长辈的样子！”
    姜绾猜测她这会气急败坏的原因。
    “你这么急着找奶奶，是因为战言易执意要出国游学？还是梁成乐被逮回来了？”
    “你在看我笑话？”
    “没有！不过好心劝一句！如果我是你，为了儿子着想，做错了就立正挨打！
    梁成乐当年勾结舒凡术害了那么多人，他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是应该的。
    你要觉得羞愧，就拿出你的诚意来跟当年的受害者道歉，然后，陪着儿子有多远走多远，别再来给战家招黑了！”
    “你休想！你们战家害了我一生，现在想要我拍拍屁股走人？”
    “你说什么？”
    梁乾君的眸光闪了一下。
    似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说错话了。
    她横眉怒目地更正道：“我的意思是，我大哥当年就算做得不对，那也是为了我，为了战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休想为了摆脱骂名拉我哥来当替死鬼。”
    “哦？二夫人这意思，反倒是战家欠你的了？”
    “没错。”
    “欠你什么？是缺你吃缺你穿？还是缺给你爱了？”
    “……”
    梁乾君倏然握住了拳头。
    尽管她极力隐藏眸子里的痛恨，但姜绾还是一眼看出来了。
    “你真的恨战家。为什么？”
    姜绾追问道：“结婚这么多年，二叔一直对你千依百顺的，你还有什么不满？”
    梁乾君的唇瓣动了动。
    眸子里因为激动而喷涌而出的痛，在极力压制下变得狰狞，复杂。
    姜绾摇头：“你和舒凡术认识吧？他心中的那个白月光，是你？你也深爱着他？”
    沉沉的恨意，如翻涌的海水，凶猛地像姜绾袭来。
    姜绾震惊地眯了眯眼眸，却见，梁乾君收起了那如恶魔般冰冷的目光，嘲讽道：“你想给我扣帽子？姜绾，我不会给你陷害我的机会的！休想！！”
    姜绾看着她那疯魔般的背影。
    南城人人羡慕的尊贵二夫人，她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梦魇里，踉踉跄跄地走了。
    姜绾问李婶，“她一直都这样吗？”
    “不是啊！”
    李婶也被梁乾君的状态给吓坏了。
    嘀咕道：“二夫人一向注重自己的形象，平时在我们这些佣人的面前都是高高在上的，怎么会让我们看到这狼狈的一面呢？”
    可是，梁乾君刚才离开的背影真的有些狼狈的。
    就好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失魂者，跌跌撞撞！
    姜绾忽然想起了战司昊说过的话。
    他说他小时候，经常在梅苑的门口听到二婶跟二叔闹腾。
    难道，是因为舒凡术？
    “李婶，这段时间还得麻烦您多盯着这边，切记别让梁乾君单独接近奶奶。”
    “明白的。”
    姜绾对李婶有救命之恩。
    再加上她那次中毒事件，现在对战家可能存在的背叛者充满了警惕。
    姜绾感谢地对她点了点头，离开老宅。
    回中医馆的路上顺便买了点菜。
    她心绪繁杂的时候，喜欢进厨房捣鼓美食。
    算是一种疗愈的方式。
    不过——
    “绾绾，你可算回来了。”
    脚步刚刚踏进中医馆，忽见赵佳卉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她小期待：“有病人找我？”
    “……算是，也不是。”
    “是就是，不是就是不是，什么叫算是？”
    赵佳卉一言难尽，只好伸着手指对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姜绾狐疑地走过去。
    听得，乒乒乓乓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一道高大的身影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熟练地翻炒着牛肉。
    锅铲碰撞的声响，就是他发出来的。
    “傅砚洲？你在做什么？”
    “回来啦？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傅砚洲转过身来，冲着姜绾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