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一嘴上说着准备，身上却完全不动。
姚瑶僵硬的站在墨以搭建的坟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的气氛一直持续到剩下的几人，均陆陆续续搭建完第一阶段。
陆一慢条斯理，将手中的砖块最后一个放下。墨以的瓦罐坟在陆一的努力下，终于初具规模。
陆一满意的点点头，不忘炫耀：“我手艺不错吧。”
墨以比了个赞的手势。
“好了，准备下一步吧。”
陆一拍拍身上不存在的土，转身回到车上，拿下五只空碗和一个酒坛。
不等陆一招呼，其余几人自觉的排成一队，依次领了一只空碗。然后如同等待发饭的幼儿园小朋友，乖乖的举着碗。
墨以站在队伍最前面，他用袖子认真的擦擦了碗边。
紧挨着墨以的孔善行有样学样，跟着也擦了擦。他心中嘀咕：原来要这么讲究的啊。
陆一笑着看墨以操作，随后掀开密封酒坛的红布。
一股游丝般的香气率先钻出坛口，紧接着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浓醇酒香。那味道既似三月初绽花苞的清甜，又似深秋熟透野果的煨香。
酒香在鼻尖萦绕，勾的人喉咙不自觉吞咽。
本以为用来混合血祭祀的酒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谁知现在每个人都被勾出馋虫，尤其是自从上了车，就滴水未进的众人。
周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满嘴都是咸涩味道。
他与孔善行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在大巴车上时，被雨水瓢泼盖头的场景。
陆一笑看众人反应，依次给每人倒入半碗酒。
孔善行一手拿着酒，另一只手指在唇边摆了半天，还是没有下去嘴：“这怎么弄破呀？真的要靠自己咬破么。”
“切。”姚瑶嗤笑一声，“这有什么可害怕的。”
他利索的用上下牙捻住皮肉，反手一拧，口中瞬间出现一抹铁锈腥甜。
“陆一，我能看看酒坛么？”墨以的声音突然响起。
被主动搭话，陆一喜上眉梢的神情毫不掩饰，他单手拎着酒坛递到墨以眼前。
墨以探头认真的在坛底搜寻了一番，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你想看什么？”
陆一不解：“难不成你是好奇怎么酿的？问我，我可以直接告诉你啊。”
“哦。”墨以收回眼神。
他如同猫科动物一样，慢吞吞的探出舌尖，悬空在碗里舔了一口酒。随后眯着眼睛咂了咂嘴。
慢悠悠评价：“味道不错。”
“那是当然。”陆一自豪，“这可是我的拿手的。”
他瞥向其余几人：“你们不尝尝？”
本来就很想喝的几人，此时听到陆一发话，一个挨着一个，迫不及待的低头喝了起来。
姚瑶尴尬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碗，他已经把血滴进去了……但闻着醇香的味道，加上身旁众人咕嘟咕嘟吞咽的声音，姚瑶犹豫了不到一秒，同样仰头喝了起来。
陆一看墨以碗口见底，拿着酒坛问道：“要不要再来点？”
“谢谢。”墨以递出酒碗。
陆一一边倒酒，一边好奇：“还没回答，你刚才在找什么？”
墨以：“唔……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断手断脚之类的东西。”
陆一：“……”
“噗！！”
站在墨以身边的孔善行听到这句话，一口酒喷了出来。
陆一无语：“你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
墨以歪头：“这不是常用的手段么。看起来能吃的东西，其实里面用的是某个器官或者残肢。”
“而且，这种情况多数用在不给吃，不给喝的环境里。”
陆一：“……”
总觉得自己又被暗示了。
当引导人的npc干嘛还要给别人准备吃喝，不都是看乐子的么？
更何况自己乐子都看不上，多少年了，根本没有机会开启副本，陆一惆怅的想。
墨以：“晚上住在哪里？”
陆一：“住哪里？”
墨以默默加了个主语：“你晚上吃什么，住在哪里？”
陆一：“你们结束这场，我回去吃。”
墨以：“……唔。”
果然是生手啊，竟然打算风餐露宿生熬么。
……
陆一躺在座位上，至今也没想通怎么发展成这样的，他回头看看身后的五人——
孔善行缩着脖子，蜷在座位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姚瑶抚摸着自己已经结痂的手指，发现陆一回头，立马正襟危坐了起来。等待着通知传唤。
周言抗砖累到了，加上喝过酒，此时歪着身子早已睡着，没有想到看起来结结实实的大汉竟然是个一杯倒。
小明依然沉默，一声不吭。时不时看向自己手腕上的智能手表，屏幕上跳动的心电图记录让他安心不少。
墨以躺在最后一排，半蜷着身子，面冲靠背，似乎也睡的沉稳。这里的座位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完美变成一张单人床。
陆一默默长舒一口气，回忆起一个小时前。
本来只是给他们炫耀一下自己的手艺，接下来应该是按部就班进行祭祀。谁知墨以突然问到住宿问题。
陆一一脸懵逼。
在墨以确定丧葬仪式期间，陆一自己也只在大巴车上过夜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竟然都上了车。
本来应该在结束，才会再次出现的大巴车：……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出场频率竟然会这么多。
陆一尝试着阻拦。
墨以却一脸无辜：“不是你说祭祀时间不要太晚？”
“要求我们一旦把血酒放入墓穴，就要和老天抢时间，必须在天光昏暗前封顶。”
陆一：“……”
自己好像是这么说过。
墨以指了指马上就要下山的太阳：“你们这个世界不是流行早十晚四？”
陆一：“……”
一直没上过班的陆一这一次满是激情，其实恨不得通宵达旦。
他本以为选择这条路的墨以，会和自己一拍即合。富有激情，一口气完成任务！
现在看来，他比自己更像是个守时的上班族。
陆一在胡思乱想间，逐渐昏昏欲睡。
他的耳边有时充斥着几句梦呓低语，有时是两声鼾鸣，有时是此起彼伏的呼吸。
陆一：这种体验有些吵，也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