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朗声说道:“秀兰丫头,还不给俺介绍介绍你这位弟弟,真是个标致的庄稼汉子。”
秀兰牵着杨树林走上前来几步,“是我疏忽了,刘叔,这是我弟弟杨树林,小林,刘叔,咱们村子西头饭馆的掌柜,多亏了刘叔照顾呢。”
秀兰说起杨树林时,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份自豪,让一直熟知秀兰性格的刘老汉也有些惊讶。毕竟在西头饭馆里,秀兰很少提及自己的家人,这让他一直以为秀兰和家中关系紧张。
“刘叔您好,多谢您照顾我姐姐。”杨树林并非愣头青,自然知晓秀兰口中“照顾”的含义,因此他的感谢话语说得尤为诚挚。
刘老汉闻听此言,脸上的笑意更显真切,“秀兰这妮子也为咱西头饭馆带来不少客源,说是互相照顾也不为过,客气话就别说了。”
此时,王婶提着药箱子匆匆赶来。
“刘叔。”
“给李县长吧。”刘老汉笑着改了口。
杨树林站在刘老汉近旁,而李县长则因与村小组长张主任交谈而隔了几步远。
“给李县长拿去吧,他手受伤了。”
大家这才明白,原来李县长要的药箱竟然是为了秀兰弟弟准备的。
杨大夫并未觉得意外,刚才斗殴之事,李县长毫发未损,这药箱自然不会是给他准备的,除非是给崔二那伙人的。
他接过了王婶手中的药箱,取出碘酒,径直朝自己手上泼洒而去。
秀兰见状欲上前帮忙,却发现李县长不知何时已结束与张主任的谈话,来到了杨树林身边。
“帮我把纱布拿出来。”
“好。”
“这么深的伤口,你不缝几针吗?”
“只是表皮伤,没事的,你帮我捏着这一头。”
“嗯。”
秀兰看着杨树林与李县长之间的默契配合,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像她弟弟这般性情之人,竟然能与李县长这般人物交好。
杨大夫熟练地为自己包扎好伤口,“好了。”比起手帕,纱布确实更好使,稍一活动也不会松脱。
“刘叔,谢谢您的药箱。”
刘老汉豪爽一笑,“在咱自家地盘上让你受了伤,我该向你道歉才是,这回的事,我一定给你个说法。”
“这件事你确实得给个说法。”李县长见杨树林对刘老汉颇有几分敬意,他的语气也自然而然地柔和了许多。
“闹腾那么大动静,酒瓶子都砸了,喊打喊杀的都有,怎么就没见你们的治安队出来管管?你这个饭馆儿,管理得挺到位啊。”
李县长这番话一出,在场的人面色纷纷有了变化。
那位名叫芝芝的村姑神情显得尴尬无比,先前被芝芝阻挠没能去叫治安队的服务员此刻脸上也露出了恐慌之色,那些显然失职的治安队员们,面上也都流露出不安的情绪。
“李县长您说的是,这次确实是咱们西头饭馆内部管理的问题,您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彻查清楚,随后亲自登门给您赔礼道歉。”刘老汉说道。
登门赔礼道歉?这刘老汉倒是很会顺着竿子往上爬……
李县长从中听出了刘老汉的心思,但他瞥了一眼旁边的杨树林,难得地没有直接拒绝。
刘老汉见到这种情况,也顺势看向了杨树林和秀兰的方向,心想看来筹拍电影的事是时候敲定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响动,一位穿着服务员服饰的年轻人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全身颤抖得厉害,面如土色。
“刘叔,刚刚秀兰姐让我去找治安队员,可是……芝芝姐说崔二闹不出什么事,让我别去找。我当时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该死,我该死。”
服务员挥起手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接着左右开弓,不一会儿功夫,两边脸颊已经肿胀得通红。
秀兰一听,目光瞬间转向那位名为芝芝的村姑,冷冽的眼神直刺人心。她绷紧脸庞走近几步,一巴掌就甩在了芝芝的脸上。
“是你拦着不让去找治安队的是不是?如果不是李县长及时赶到,今天我弟弟手上这点伤可不止这么简单。”
芝芝的脸颊瞬间肿起一边,在平时,以芝芝的脾气早就跟秀兰干起来了。然而今日,在那位张主任说出“李县长”两个字之后,芝芝就知道自己栽了,这农村就是这样,有权有势的人一句话就能决定她们这些人的命运。
“是我,没错,就是我。”芝芝把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踩灭。
“同样是唱歌的,凭什么你就总是高高在上,凭什么好事都是你的。”她显然是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平日围在芝芝周围的那些村姑们,此刻早就像受惊的鸟兽一样四散开来。芝芝毅然上前两步,也在刘老汉面前跪下。
“刘叔,是我的错,我承认,打也好,骂也罢,随您处置。”芝芝跪得笔直,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
赵老汉闻此,脸色犹如秋日田野般复杂,他缓缓摇摇头,“阿邾,给芝妮结算这个月的工钱,咱们翠竹庄酒馆容不下她这般人物了。”
芝妮一听,骤然抬起满是倔强的脸庞,硬朗的表情终显露出惊惶与恐惧。她扑通一声跪向前几步,“赵叔,赵叔,您随便怎么罚我都行,但别赶我出去,我真的无处可去了,赵叔!”
赵老汉手中的拐杖轻叩地面两声,瞬间,一名壮实的庄丁走出欲拉起芝妮。此刻,芝妮才深刻领悟到“权力”二字所蕴含的重量。
“赵叔,赵叔,裴乡长,裴乡长,我以后再也不跟玉兰争了,求求您,求求您帮我向她说句话。”
芝妮的哭诉在翠竹庄酒馆的屋檐下回荡,其中,包括玉兰在内的众村姑都不由得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玉兰紧咬着唇瓣,强抑住想要开口的冲动……
“赵叔……”
“赵叔!这边有个人不行了!”
正当玉兰刚要张口说话,一名庄丁忽然大声疾呼。
四周乡亲们的面色顿时大变。
“不行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