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篱也没去哪,就是去找胡一添,听说他跟着州府的衙役去抄家了,就去找曹德恒负责此事。
曹德恒一走,操练场上分发粮种的事她得收尾,那些没领到粮种几乎已经死心的里正们,一看她折返,又跪了一地,请求姜大人再给机会。
姜篱将他们打发走,一来二去耽误了功夫。
监牢那头点清窦家人犯推上木龙囚车,找姜篱过目确认,她想了想,干脆把早前那几个要砍头的,和贩卖妇女的李哥不买一块押去了州府。
牢里就剩一些轻罪犯人和受伤徒刑的打手一类,这些人,她留着还有用。
等这些事处理妥当,姜篱早把王爷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听着肚子咕咕叫,去了一趟灶房,煮了一锅面,是看见灶房门口熬着的汤药才想起有人等着她。
她赶紧盛出一大碗的鲜肉面,再带上汤药回了后院,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时分。
萧铣希不想骂人是假的,可是看着那人谄媚的笑脸,还有手中捧着的一大碗卤肉面,葱香夹着肉香飘进鼻翼……
他决定,看在面条的份上暂时饶了她。
“王爷久等了,下官特~意~给您下了一碗面,特~意~买了肉做浇头,咱石门县穷,吃的用的只能将就,希望王爷不要嫌弃。”姜篱笑眼弯弯地说着,从旁拖来一张凳子放在床头,很乖觉地端来托盘,给他布菜。
萧铣希瞟了一眼面碗,切得细小的小青葱下是洁白如玉的面条,如丝如缕,挂着浅浅一层面糊,汤底清澈,微微泛着油光,散在面条之上的卤肉,全瘦剁碎成沫,色泽红亮,仿佛白玉上嵌了红玛瑙,诱人至极。
连肉都得切成肉沫,显示肉很多。
萧铣希牵唇一笑,“石门县果然很穷。”
姜篱闻言,了了一眼眼前的男人,不知道他关注到了什么而语气揶揄。
她很自然的手法拌匀面条,用小碗盛上半碗的量,递到萧铣希手里。
“王爷试试下官手艺。”
萧铣希接过面碗,在她眼神注视下咬了一口,酱香的卤肉给筋道的面条带来了醇厚鲜甜的滋味,味道很好。
姜篱满脸期待,“好吃吗?”
萧铣希点了点头,“手艺不错。”
姜篱忙寻个借口出去,等到萧铣希吃饱了才进屋来。
“下官给王爷换药。”
说完,将床前桌上整理干净,扶正萧铣希,跪坐在床边,柔声道,“下官开始了。”
“嗯!”
姜篱帮他褪下身上宽袍,再到中衣。
最后一层遮挡消失,映入眼帘是男人麦色而光滑的肌肤,有习武之人的健壮紧致,也有养尊处优的细腻光洁。
她用剪子将之前的纱布剪开,随着她小心翼翼扯掉那些与受伤皮肉相连的纱布,神情也不自知的纠结扭曲起来。
血淋淋的伤口开始结痂了,皮下青青紫紫一大片,有些伤口皮肉翻卷出来,十分狰狞可怖。
步虚子说的那两处险先要了他命的伤口,现在瞧着还是血洞,长不好的样子。
姜篱闭了闭眼,在小方布上倒上药粉,轻轻覆盖在伤口上。
萧铣希身子一颤。
“疼么?”姜篱立刻问。
萧铣希没有说话。
姜篱就当他是不疼的,继续给他上药。
药粉应是带有强烈刺痛感的,每次一覆到伤口上,男人的身躯就会颤抖个不停。
分明她坐在他身后,看见的也不是什么漂亮的风景,可她就是控制不住,想起手机里那些体育男生用筋膜刀放松的擦边视频来。真是奇怪,她一个母胎单身,从前没男友也没感觉那般饥渴啊,怎么现在更清心寡欲,反倒受不了一点刺激了?
萧铣希听见了身后人偷笑,起先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她的笑声毫无节制地传来。
他眸色一黯,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很高兴看见他伤成这样?
“怎么,本王背上的伤就这么好笑?”他咬牙切齿地问。
姜篱回过神来,扶额,尴尬解释,“不敢,下官……主要是想到今日破了个大案子,心里高兴。”
萧铣希慢慢侧目看向她,见她双颊微红,唇边带着若隐若现的笑痕,怎么看也不像是为了案子高兴,倒像是在思春。
就这么静静看了她半会,直到某人因为换药的动作,指尖从他腰侧摩挲而过……
萧铣希整副身躯都绷紧了,大手往床边一探,扯过衣衫胡乱地搭在腿上。
要死,这还是个小丫头。
姜篱将所有伤口覆好药粉后,小心翼翼取来干净的纱布开始缠绕。
拿着绷带绕过他肩前一圈,为了看清自己的动作,她跪直了身体,身体前倾,靠他更近一些,温暖的呼吸洒落在他的颈部。
萧铣希颀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不已。
他的视线,鬼使神差就落在她秀美的侧脸上,呼吸可闻,她的气息柔和纯净,他的呼吸低沉略急,无声交织,徒生一种亲昵之感。
看着她撤回去紧盯纱布走向,萧铣希才幡然读懂了姜篱的无意。
在她再次靠到肩前时,错开了视线,默然注视床铺一隅。
“王爷,你稍微挺一下腰。”
他听话的动了动。
姜篱矮下身去,替他在腰腹上裹伤,“也不知道长何时能回来,他的道观离这儿远不远?”
萧铣希心底泛起一阵失落,她还是真是将一个下官演绎都很称职。
一瞬间,他竟觉得待在衙门里闷得很,“姜篱。”
“嗯?”
“本王明日启程去邱和府。”
姜篱动作一顿,有些意外,“王爷要走?可是……伤还没完全好啊,这一路颠簸,伤口裂开了如何是好?”
萧铣希呵笑一声,“也不知是谁在本王重伤那日就恨不得将本王送走, 当时怎么不说,怕本王伤口裂开?”
她又缓慢地开始绕纱布,玩笑道,“当时……我还小嘛,不懂事!”
萧铣希无奈地摇了摇头,“山匪之事不可再拖,姬大人也得派人收拾了,否则,山匪下山扰民,你这县令是做到头了。”
姜篱心底微微一动,半晌才问,“王爷缴山匪,能不能带上下官?”
萧铣希长眉一皱,低声斥道,“胡闹,剿匪岂是儿戏,要动用军队,真刀实砍,你以为抓两个小毛贼吗,你一个小孩,能做什么?”
语气虽然凶狠,她看不见的眼神里,却透出宠溺。
“下官想在王爷罩下,苟一下,等山匪头子爆金币,先让下官上去捡一点儿?”姜篱笑嘻嘻道,随着手上扎出一个蝴蝶结来,换药之事结束。
她从身后探出脑袋去看萧铣希反应,秀眉一挑,“行吗?”
萧铣希冷笑一声,“再说吧。”
姜篱一点也不气馁,上位者说话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不然怎么说,要参考理解呢。
但作为下官,该表现的还得表现,领导看着呢。
净手之后端来汤药伺候这位爷喝下。
姜篱终于可以躺床上睡个早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