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庞大的昭平侯府被一片紧张的气氛笼罩。
直到夜幕降临,征西王府的马车才缓缓停在了府门前,吓得府中的仆人们脸色苍白如纸。
藏在柱子后面,宣婉仪肿胀的脸庞掩不住内心的狂喜,她激动地嘟囔着:“谢茯苓也有今天,捅了这么大的娄子,她肯定是难逃一劫了!”
不久,伺候老王妃的资深嬷嬷步下车辕,一踏入门槛,便向满脸忧虑的陆老夫人施礼,语气恭敬而庄重,“老夫人安康,老奴我奉王爷之命,特来邀请世子夫人至王府一谈。”
此话一出,众人皆感意外。
陆老夫人稍作迟疑,随即义正词严地说:“嬷嬷请稍候,我们已将她囚禁于柴房之中,是杀是剐,全凭征西王府定夺!”
嬷嬷闻言,顿时一愣,眉头紧蹙,“你们竟然把世子夫人关押在柴房?”
“正是!她对我们老王妃下此毒手,还请嬷嬷为我们主持公道,此事与她一人有关,我们当时都曾竭力阻拦!”陆老夫人急忙表白,意图撇清关系。
嬷嬷目光如刀,冷笑一声,“老王妃此次病情转危为安,多亏了世子夫人的贡献,看来这份功勋,与昭平侯府并无瓜葛。”
话音刚落,四周陷入一片沉寂。
陆哲远不禁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老王妃难道不是用了她的药方才得以起死回生……”
察觉到嬷嬷射来的凌厉目光,他急忙闭嘴,但手心已是一片冷汗。
这怎么可能?
原本以为谢茯苓只是为了巴结,没想到她的药方竟然真的有效!
“侯府的行事手段,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还不快将世子夫人请出,别让我们老王妃久等了!”
嬷嬷语气严厉,令在场众人无不心惊胆寒,侯府竟然如此对待有功之臣,若是传扬出去,定会沦为笑柄。
当谢茯苓苍白无力地从柴房中走出时,襄苎立刻冲上前,泪如雨下,“世子夫人您受苦了!这一天水米未进,奴婢看着真是心疼得紧!”
什么?!
嬷嬷的气息愈发凝重,她无法想象谢茯苓在侯府中忍受了多少苦难!
这般的委屈,恐怕远不止今日!
陆哲远眼神闪烁,望着那张略显苍白的俏脸,心中不禁感到沉闷。
他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己总是误解她。谢茯苓若真去了征西王府,她会向老王妃倾诉自己的苦楚吗?
“茯苓,我的好孩子!真是令人欣慰,老王妃的康健有了起色,王爷特地请你过去再次诊视。你母亲早就料到你有此等才能,为咱们侯府增添了光彩!”
陆老夫人换上了一副温和慈祥的面孔,满含关爱地迎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既试图掩盖自己先前的失误,又渴望分沾一丝荣耀。
周围的众人相视无言,尴尬至极,纷纷垂下头,不敢直视。
谢茯苓的脸上却不见一丝愠怒,她那泰然自若的态度让旁边的嬷嬷看在眼里,不禁对老王妃的眼光更加钦佩。
面对这样的场面,常人或许早已据理力争,但她却显得格外不同。
当谢茯苓回到房中洗漱时,陆家的人都小心翼翼地在院子里守候,场面极为盛大。她越是平静不闹,众人越是感到忧虑!
直至那名女子再次出现,众人一时之间都愣住了。
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银白色长裙,裙上暗纹绣制的玉兰花显得精致而高雅,乌黑的长发简单地束于脑后,仅用一根发带系着,宛若隐居山林的仙子。
谢茯苓特意在脸上扑了些粉,显得更加苍白无力,仿佛随时都可能随风飘散。
陆哲远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猛然停顿了一下,不由自主地迈步想要扶持她下台阶,却被她轻巧地避开了。
他的手霎时凝固在半空,又察觉到嬷嬷投来的更加冷厉的目光,心中不禁又是一阵紧张。
这一幕落在宣婉仪的眼中,她的银牙几乎都要咬碎!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随在谢茯苓身后,直到她登上征西王府的马车,众人才如释重负。
“哲远,茯苓会不会因为你在柴房囚禁她的事情而怀恨在心呢?”陆老夫人忍不住拉住了陆哲远。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那不是您的吩咐吗?”
陆哲远的脸色立刻变得阴沉,甩开了她的手。
陆老夫人惊讶地愣住,接着委屈地说道,“我只是让你好好照看她,你这是要让我承担罪名吗?”
母子二人对峙了片刻,陆哲远才轻蔑地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
而在另一边,谢茯苓很快抵达了征西王府。
华贵而庄重的征西王妃已经在那里等候,一见她的到来,不由得愣神。
“好孩子,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如果身体不适,姑姑就代你向老王妃请个假……”
目睹征西王妃那副矫揉造作的神态,嬷嬷无动于衷,语气平板地回应道:“那自然是由于王妃的亲族特意关照,提及此事,其中亦不乏王妃的辛劳。”
倘若不是她通风报信,昭平侯府怎会下令将世子夫人软禁?
征西王妃的神色瞬间凝固,佯装不解其意,而谢茯苓却彬彬有礼地欠身一礼,温言道:“感谢王妃垂怜,茯苓尚能堪受。”
她真的需要勉强自己吗?!
征西王妃心中暗骂,但口中却满是赞誉,“真是祖上积德,我们陆家培育出了一位医学泰斗!”
不料,一直旁侧细观谢茯苓的那位苍老长者忽然冷嗤一声,讥讽地晒笑道:“老夫还以为遇到了何等高人,原来不过是一介无知的女子也敢妄称神医!莫非是你篡改了老夫的药方?”
方太医素来傲慢刻薄,素称脾气暴戾,如今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竟敢质疑他的医术,自然面色不善。
嬷嬷不禁蹙眉,担忧这位言辞犀利的方太医会将谢茯苓斥责得泪流满面,正欲出来打圆场,却听到一个如同春风般柔和的声音响起。
“的确是茯苓所改动,太医大人无需道谢。”
什么?
方太医不由得一愣,随即气极反笑,“你这是听不懂人言吗?老王妃的病情一向由老夫掌管,你这样的草率行事,简直是在草菅人命,该当何罪!”
“太医大人治理了这许久,病情依旧不见起色,自身医术不精,难道声音大就能占据道理?”
谢茯苓毫无退让之意,她那平静的语调愈发凸显出方太医的蛮横无礼。
她居然敢直言他医术不精?
真是放肆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