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此举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我们清北书院的尊崇地位,在您眼中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游戏吗?先前那些曲意逢迎,难道只是儿戏一场?哼,既然这样,我们清北书院亦无足轻重!
两位书院的山长互相对视,白鹭书院的山长不屑于与之口角,但章夫子却毫不留情,一路穷追猛打,讥讽嘲弄不绝于耳。
婢女们无论如何都无法阻止,这场景让陆老夫人双腿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一切都完了!
她们已经彻底激怒了白鹭书院的山长,而现在,连清北书院的希望也烟消云散!
此时,陆哲远的眼神仿佛要将宣婉仪吞噬,而她惊恐万状地摇头,“世子,我……我只是一心想帮助你……”
“你除了添乱,还能为本世子做什么?连清北书院都摒弃了奉昀,你满意了吗!”
他真是疑惑不解,自己当年究竟看中了宣婉仪哪一点!
在侯府的这段日子里,宣婉仪未曾享受过片刻的安宁,反而整日战战兢兢,备受白眼与侮辱。
她夜夜闭目,耳畔都是府中仆役的冷嘲热讽,甚至曾经对她宠爱有加的陆哲远,也变得喜怒无常,毫无半分温情,更遑论她的一双儿女,早已不再对她言听计从。
长期的忧虑让她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所有值钱的首饰都已兑换成银两,如今的她简朴至极,甚至不如一名普通婢女!
陆哲远望着眼前这位瘦弱的女子,那双曾令他为之倾倒的双眸,也已失去了往日的灵动。
宣婉仪心慌意乱,转而愤恨地瞪向谢茯苓,“姐姐究竟有何居心?竟然故意引诱白鹭书院的山长前来,造成如此尴尬局面,姐姐必须承担全部责任!”
为何没有人告诉她白鹭书院山长回心转意之事?
如果早点知道,她就能找个借口将章夫子打发走,哪能让两人凑在一起!
“是啊,好好的,老山长为何突然归来?”陆老夫人已经心力交瘁,而谢茯苓却坦然自若。
“山长的马车不知为何损坏了一只车轮,我这才回来吩咐下人将他护送回府,谁知妹妹如此机智,竟然与章夫子一同暗中诋毁他人,否则,侯府的名声还能保持清白。”
那马车是凌蓟暗中动手脚,他早就知道章夫子口无遮拦,只需将两人凑在一起,必然能引发一场好戏!
陆老夫人手指颤抖,愤慨地戳着宣婉仪的鼻尖,语气中满是斥责:“没错!就是你,本就没有你开口的份儿!你为了讨好章夫子,竟然不顾身份,趋炎附势,颠倒黑白。白鹭书院的山长见侯府的千金都对他如此傲慢无礼,怎能不对我们产生误解!”
陆哲远眉心紧蹙,沉思了良久,心中暗道:既然你不安于室,那就休怪他人冷酷无情!
“从今往后,你就负责各个庭院的清洁工作,其他事宜严禁干涉!金库的钥匙,我将收回,毕竟你处理大事不利,但这些琐碎小事应该能胜任吧?”
清洁工作?!
宣婉仪脸色瞬间惨白,她感觉到一道冷漠而戏谑的目光投射在她身上,本能地向谢茯苓投去求助的目光,却发现谢茯苓依旧神情淡然,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宣婉仪的幻想。
事实上,谢茯苓也为宣婉仪感到羞愧。宣婉仪曾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嫡小姐,但到了侯府后,却不得不做尽下人的粗活,受尽下人的苦难,实在让人同情。
“但是奉昀已经到了该成器的年纪,难道我们能任由他游手好闲,最终变成一个纨绔子弟吗?我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光耀门楣。”
陆老夫人说得激动,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陆哲远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事到如今,只能让茯苓来负责教导奉昀了。”
“这怎么行?茯苓不过是个内宅妇人,怎么能比得上书院里的夫子?”
“母亲忘了,茯苓的外祖可是当年的魏太傅!”
这句话立刻让陆老夫人闭上了嘴巴。
确实,世子所言极是。谢茯苓的母亲曾是京中知名的才女,魏家一门都是杰出人才。而且这些年来,只要谢茯苓承诺的事情,就没有一件失败的。
陆哲远心中另有所图,若谢茯苓能够将奉昀教养成才,他再亲自带领孩子到几大书院参观学习,相信没有人会愿意放弃一个可塑之才。
或许时间久了,白鹭书院的山长也会消气,见到奉昀的进步,说不定也会产生爱才之心。
因此,他现在不能轻言放弃。
“既然如此,也只能这样了。茯苓,你一向疼爱奉昀,但学业之事绝不可马虎,一定要严格要求!我们再从长计议,总会找到解决之法的。”
陆老夫人语气温和,这次谢茯苓却没有拒绝。
钥匙被悄然收回,宣婉仪还没来得及叹息,毕竟她本就与侯府的财富无缘。
相反,孩子们再次落入了谢茯苓的掌控之中,这更让人心生忐忑!
她心怀叵测,绝无善意。宣婉仪暗下决心,自己必须暗中监视,一旦发现这个蛇蝎妇人萌生恶念,便立刻搜集证据,告知世子也为时不晚!
……
西郊的难民们在服用了一段时间的药物后,康复者众多,纷纷踏上归途,重返家园。
加之各地县城不断运送来的粮食,原本笼罩在盛京上空的紧张氛围也逐渐得以缓解。
谢茯苓有了闲暇,便将两个孩子召至书房。
此时,陆奉昀和陆怀虞表现得格外听话,前一晚陆哲远严厉斥责了他们许久,要求他们今后务必遵从嫡母的指令,否则便将扣除每月的例银!
他们站在书桌前,手中握着笔,由于长时间未曾练习书法,两张小脸都皱成了包子。
“嫡母,怀虞的手怎么如此不驯呢?”
看着宣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陆怀虞自己都不禁感到嫌弃。
“你那双手整日沉迷于装扮,还想写字?真是笑话!”陆奉昀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陆怀虞不服气地靠近,顿时笑出声来,“哥哥还有什么资格说我?难怪白鹭书院的山长拒绝了你,这样的字迹若是公之于众,岂不坏了书院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