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被视为疯子的韦氏,此刻却端坐在椅子上,魏嬷嬷忙不迭地给她续了杯茶水,眼中先前的不屑与轻蔑已然消失。
要知道,这个柄足以让她在侯府中从此畅行无阻!
陆家能否在京城抬起头来,全凭她这张嘴是否严守秘密。
“这件事,的确做得不够光明磊落。”
一直保持沉默的老王妃忽然开口,陆老夫人立刻站起身来,“是的,老王妃说得对,我们……确实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那是不是说,婆母您在路上随便捡了个孩子回来,就草率地认作自家血脉?”韦氏立刻反唇相讥,陆老夫人脸色一僵,却无法回应一个字。
难道她能承认两个孩子是世子带回来的?
这种污水,她是绝不会自己承受的!
征西王府的人都能听出,韦氏的言外之意是陆家或许早已知晓真相,却将她当作傻瓜般欺骗!
无论陆老夫人如何辩解,都只会越抹越黑。
在这僵持之际,谢茯苓挺身而出,缓缓走到韦氏面前,“弟妹,这一切都是我策划的,与婆母无关。”
“啊?”
韦氏瞪大了眼睛,而陆老夫人和陆哲远也均是一愣,面露惊愕。
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世子奉旨出征,我以为这一生都将与他无缘再相见。然而,某日,我的婆母召见了我,她告诉我,二爷在外头已经有了子嗣,她深知对我有所亏欠,原本打算将那母子三人抛弃在府外,任其自生自灭,但终究是我出于私心,未能忍心。
谢茯苓语气平静地叙述着这段往事,字里行间流露出深深的愧疚。
“将孩子登记在我名下,让他未来有所依靠,总比孤苦伶仃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虚度光阴要好。婆母原本坚决反对,但我坚信只要处理得当,定能遮人耳目,却未曾想到义妹竟然会找上门来。”
“这么说来,宣婉仪对世子的救援之恩,竟然是虚构的!”韦氏冷笑一声,谢茯苓立即点头确认。
“既然事情已经败露,我也不会推卸责任。未来文家若有任何所需,只要弟妹开口,我绝不推诿。至于宣婉仪,还请弟妹接纳她,让二爷将她纳为侧室。”
话音刚落,韦氏猛地拍案而起,怒火中烧,“荒谬!谢茯苓,你别太过分了!那样的女人,就算死了也不足为惜,你竟然还想让她迈进我二房的门槛?”
若非征西王府的人在旁,她定会立刻与谢茯苓动手!
“弟妹,让宣婉仪入门,对你来说,并无损失。”谢茯苓轻笑一声,随即贴近韦氏耳边低语了几句。
众人只见韦氏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最终甚至露出了几分惊恐之色。
当她再次看向谢茯苓时,那股先前的傲气已消失无踪。
“你说的……可是真的?”
韦氏喃喃自语,随即不甘心地坐回原位,深吸一口气后才回应道,“就按世子夫人的意思办。”
众人无不惊讶,谢茯苓究竟说了什么,竟然能让韦氏如此轻易地咽下这口气。
“我不同意!”陆哲晟面色苍白,他无法接受将兄长的女人纳为妾室。
然而,陆哲远的警告眼神迅速让他闭上了嘴。直到此刻,他仍困惑不解,两个孩子为何会突然成为他的,而大哥的神情,似乎并不愤怒,反而更像……终于卸下了沉重的负担,露出了解脱的神情!
而在另一处。
宣婉仪终于缓缓醒来,她睁开眼睛,发现天色已晚,自己置身于一间简陋而陌生的屋子里。“霜露渐深知岁晚,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计划是否已经得逞?”
她猛地挺身而起,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身体无力地再次跌落回去。
四周的寂静如同死水,唯有襄苎的笑声在这沉寂中回响。
“恭喜宣姨娘心愿得逞,终于荣升为二房的小妾,世子夫人可是煞费苦心才助您达成此愿。”
“既然已在此居住多日,那些繁琐的礼节就免了吧。从明天起,宣姨娘务必要到二夫人居所恭谨侍奉,不可有丝毫懈怠!”
襄苎从未料到,自己竟会有一天如此渴望某人不得善终!
她此刻才明白,原来府中的少爷与小姐竟然是宣婉仪所生,自家主子不明真相,一直为他人养育子女,她简直无法想象,当夫人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内心将是何等的惊涛骇浪?
谢家从未对宣婉仪有所亏欠,但这个女人却心狠手辣,毫无良知!
“你在胡说什么?”
宣婉仪好不容易恢复清醒,为何她要去二夫人的居所侍候?
“府中上下无人不知,少爷与小姐是二爷的血脉,你们这段情感隐忍得多么不易。二夫人不易相处,宣姨娘日后可得小心行事!”
襄苎故意以关心的口吻提醒,宣婉仪的脑海中瞬间一片茫然,“一派胡言!奉昀和怀虞明明是世子的……”
啪!
话未说完,襄苎便扬手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
“还请宣姨娘谨言慎行!我们夫人好不容易才保下你的性命,好生休养,毕竟日后,你将享有无尽的荣华富贵。”
这一巴掌几乎用尽了襄苎的全部力气,她咬紧牙关,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随即转身离去。
宣婉仪被打得两耳嗡嗡作响,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她心中蔓延。
究竟发生了什么?
为何她假装上吊之后的事情记忆全无,那贱婢的话语究竟何意,谢茯苓对她做了什么?
“哎呀,醒了?”
这时,魏嬷嬷端着一碗药汁走了进来,宣婉仪惊恐地抬起头,疯狂地哀求道,“我要见世子!我要见世子!”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敢要求见世子?”
魏嬷嬷不容分说,捏她的嘴巴,粗鲁地将药汁强行灌入,宣婉仪双眼圆睁,几乎被活活呛死。
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但魏嬷嬷却没有任何怜悯之情。
喉咙深处迅速涌起一股剧烈的灼痛感,宣婉仪历经长时间的挣扎,最终无力地倒卧在地。她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身躯在绝望中不由自主地颤抖,而那冷漠无情的命令已从上方冷酷地传来。
“从现在起,你将隶属于二爷,不得有任何异议!何必哭泣,你的美好时光还在前头等着你呢!”
“夫人,奴婢实在不忍心离开您。”
霜降已经将行囊整理妥当,此刻她眼眶泛红,站在谢茯苓的面前,手中紧握着属于自己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