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姝芩在返回府邸后突然身染重病,这件事是从御医院的人口中得知的。
“本王代她向两位表示感谢,若她得知,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辛夷舍吾依旧没有半点王爷的架子,他的目光不久便停留在了谢茯苓的身上。
今日的谢茯苓身穿一件浅粉色的罗裙,洁白的毛领和袖口使得她的肌肤显得更加雪白,而不再梳起妇人的发髻,一头乌黑的长发仅以一支简单的珍珠发钗固定。
她神情淡然,举止得体,宛若寒冬中的一朵傲雪,气质非凡,令人印象深刻。
辛夷舍吾见识过众多离异的妇人,却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离婚之后愈发璀璨夺目。
“听闻谢家的二少爷已经启程前往军营,怎会这般的仓猝?”
辛夷舍吾声音柔和、语调关切的询问,谢茯苓无奈地笑了笑,轻轻摇头,“听说军情紧急,他匆忙整理行囊便匆匆启程了。”
她甚至未来得及与谢惊蛰从容告别,未能给予他几句叮嘱,这个弟弟便急匆匆地离去了。
“无需忧虑,军旅生活虽苦寒,却能锻炼意志,只要能够坚持下去,未来的道路定将无限光明。”
“愿借王爷金言。”
辛夷舍吾身负要务,立即吩咐下人细心款待贵宾。
转瞬间,她们抵达了郑姝芩的内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床上的少女似乎刚刚沉入梦乡,她睡得深沉,以至于谢茯苓为她诊脉时都未能将她唤醒。
“茯苓姐姐,姝芩她没事吧?”杨湘湘面露忧色,她一直以为郑姝芩体质强健,怎料她会突然病倒。
“我已查阅过医师的药方,她并无大碍,或许是被刺客的惊吓所影响。”
郑姝芩或许因情绪郁结而导致气机不畅,当情感遭遇剧烈波动时,身体有时难以承受,便会受到病邪的侵袭。
谢茯苓环视四周,这是她首次踏足这间房间,无论是华丽的屏风还是精致的茶具,都显示出辛夷舍吾对郑姝芩如同亲妹妹般的呵护。
就连这次她病倒,也是用最上乘的药材。
然而,究竟是什么让她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是目睹了什么,还是听见了什么?
谢茯苓心中已有几分推断,当她们离开庭院时,她突然转头看向身边的杨湘湘。
“之前国公府的廖嬷嬷,她女儿近日是否传来了好消息?”
杨湘湘担忧的思绪被瞬间拉回,她不明谢茯苓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多亏了茯苓姐姐的妙手,春华已经怀有身孕!她多年未能生育,如今终于心愿得偿。”
不久前,国公府的嬷嬷恳求谢茯苓为她女儿诊脉,原因是因其无子,夫家动了休妻的念头。
谢茯苓微微点头,“为她感到高兴,让她今后务必谨慎选用身边的人,那个贴身婢女心术不正,幸好及时察觉,否则恐怕她终身难以有子。”
杨湘湘眉头紧蹙,脸上显露出愤怒,“可不是,春华喜爱花草,房前屋后遍植花卉,谁知那婢女竟然在花肥中掺杂了麝香,这种东西女子是万万不能接触的!”
“花肥气味浓烈,足以掩盖麝香的味道,这种手段本就难以察觉。”
两人自如地谈论着这件事,而在角落的假山后,一名偷窥的婢女待她们渐行渐远,才匆匆返回曹书绾的身边。
自从谢茯苓踏入府邸那一刻起,便有人便暗中向她通风报信,曹书绾心中愤怒,她觉得这个女子根本不是来探望郑姝芩,而是企图勾引辛夷舍吾!
幸好她机智,及时将藩地的一些动向告知辛夷舍吾,使他不得不离开去处理公务,从而让谢茯苓无机可乘。
“她以为在王爷面前卖弄风情,就能有所得?真是白日做梦!”
咔嚓一声,曹书绾手中的剪刀剪下了海棠花的一枝。
不多时,那婢女回来,将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禀报,不敢有丝毫遗漏。
“她的医术果真如此神奇吗?”
曹书绾手中的动作戛然而止,每当听闻他人喜事连连,她的内心便充斥着无尽的烦躁。
熹妃也正是依靠谢茯苓的妙手回春,才得以扭转困局。
该死的!
为何那些为她调理身体的医者,竟无一具备这样的能耐?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麝香?
女子站在盆栽前,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目光随即落在院子里那些绚烂的花卉上。
世间女子,有几个不爱花草?
王爷深知她的喜好,特意将江南的珍稀花种移植至她的庭院,派人精心呵护。
曹书绾缓缓步出院门,不由自主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抓起一把花土,“去,悄悄将这把花土带到城外,仔细查探其中是否有不妥之处。”
“王妃?”婢女面露困惑。
曹书绾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疯狂,但谢茯苓的话语无疑在她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
耳边似乎有个声音在诱惑她,或许,她之所以难以有子嗣,背后还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不久,宅院的后巷中,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溜出门,怀中紧紧抱着那把花土,直奔京城的药铺而去。
街角的阴影里,谢茯苓静静地坐在轿中,目睹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
她今日前来看望郑姝芩不假,但另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却是……
此前她在为辛夷舍吾治病时,便察觉到花园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察觉的麝香味,当时她还以为是自己错觉,直到翠花的事情才让她恍然大悟。
曹书绾四处求子,她自然知晓,但万万没想到真相竟如此残酷。
因此,她方才故意与杨湘湘提及此事,目的就是要让曹书绾自己去揭开这个残酷的真相。
人心难测,世事无常,辛夷舍吾此人,确实深不可测。
曹书绾或许以为已赢得他的信任,然而,事实恐怕并非如此。
雍和宫内,生机盎然的水池泛起层层涟漪,其他宫殿早已寒冷至极,宫人们瑟瑟发抖,唯有此处依旧春意盎然。
熹妃慵懒地斜躺在贵妃榻上,接过宫女红叶递来的银耳汤,“紫嫣公主又发脾气了吗?”
她轻轻一笑,心情愉悦至极。
“是的,早上我路过时,听到里面有哭喊声。”
紫嫣公主的爱宠离世,又遭到西魏皇的严厉责骂,与母妃萧贵妃一同被禁足,因此无处发泄怒气,宫里的人便成了替罪羊。
“有时候,猫儿的命确实比人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