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傲立将台，目光所及之处，士卒无不胸膛一挺，一万历经沧桑的老兵，渴望随这名近年来在北疆崭露头角的年轻将领共赴战场。
    余下三千新丁，已尽数编入赤羽营，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的主将，无数次并肩作战的经历，让他们与方奕血脉相连。
    方奕侧目望向老卒中的数名校尉，眼神交汇，众人颔首。
    其中那位身躯魁梧的校尉名为邱城震，将率先领三千兵马出征，余下的七千，则由狄青统率接应。
    无需多言，大军静默中动！
    此时，女真大营内，努尔哈赤已沉入梦乡，营门哨兵呵欠连连，倚枪软垂，暗叹战事何时方休。
    “吱呀——”
    云州北门悄无声息地洞开，三千精骑如洪流般涌出，个个长矛在手，佩刀腰间，背负熊熊火把，目标明确，直扑女真右翼的军械营地。
    营门前的哨兵昏昏欲睡，东倒西歪，忽然一人猛地挺直身躯，四处张望，用脚轻踹旁人。“哎，你听见什么动静没？”
    被扰清梦者甚是不悦。
    “啥动静？你做梦呢？别闹，耽误老子睡觉！”
    “不对！是马蹄声！”
    被唤醒的哨兵似乎也捕捉到了那声响，瞠目向前，马蹄声愈发清晰，逼近。
    二人呆愣地望着眼前逐一显现的黑色身影，大脑一片空白。
    骑兵？
    云州守军怎会现身？
    莫非，是梦？
    “敌袭！”
    一声惊呼，划破夜空。
    “咻咻咻！”
    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呼喊者的胸膛，箭尾颤抖，哨兵的双眼圆睁，满是不可置信。
    冲锋在前的士卒临近营门，纷纷掷出钩索，钩爪紧咬木板，一端拴系马鞍。“嘿！”众人齐力，策马后撤。
    “轰隆”
    一声巨响，营门塌陷。邱城震一马当先，冲入营中，策马狂奔，三千铁骑如狼似虎，分路疾驰，逢人便战，遇敌则斩。
    女真士卒大多仍在梦乡，糊里糊涂地逃出帐篷，手中无剑，便被云州铁骑长矛贯穿，重重倒地。
    途径云车，无数火把如同天降火雨，瞬间火光冲天，女真营地陷入一片混乱。
    凄厉的敌袭号角撕裂夜空，将努尔哈赤自梦境拽回。未及他恍惚，一名副将仓皇闯入。
    “大汗，不好了，云州守军发动突袭，正进攻军械营，云车已被焚毁大半！”
    努尔哈赤闻讯大怒，一脚将副将踹倒在地。
    “废物！速传左营，骑兵即刻出击，咬住敌人，慌什么慌！”
    副将捂着胸口，不敢怠慢，踉跄而去。
    努尔哈赤匆忙披挂上阵，步入营门。几名校尉正焦虑地守候，军械营方向火光冲天，女真大军历经短暂的慌乱后，正迅速整装，骑兵纷纷上马，驰援军械营。
    “来敌几何？”努尔哈赤望着火光，吼问道。
    “约莫三四千，来势凶猛，我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旁校尉答道。
    “哼！”努尔哈赤冷哼一声，心底不禁暗自惊叹，这方奕当真艺高人胆大，以寡击众竟也无所畏惧。
    然而，转念之间，他忽觉这或许正是天赐良机。
    正苦恼如何破城，若能诱使云州守军全数出城，与之一决雌雄，岂不省却了强攻之苦？
    此刻，云州骑兵自行出城，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机会！
    念及此处，努尔哈赤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意，仿佛已见云州城门洞开，向他招手示意。
    四周将领面面相觑，心中疑惑这位大汗为何忽然微笑，难道是被震慑得失了神？
    努尔哈赤大手一挥，下令道：“骑兵部队，将这三千人团团围住，迫使云州守军出城救援。步兵则集结列阵，待守军一离城，立即封锁通向北门的道路。”
    一旁校尉迟疑道：“大汗，云州有三门可出入，敌军未必会选北门回城，仅封北门，恐怕难以阻其退路。”
    努尔哈赤沉稳解释：“北门距我主营最近，对他们而言最为便捷。其余东西二门需绕行，我骑军可在途中给予重创。若步兵分兵三门，力量过于分散，阵型脆弱，易被骑兵冲散，故集中兵力守北门即可，速去准备！”
    将领们恍然大悟，纷纷领命散去筹备。不得不承认，努尔哈赤确有帅才之能，面对突袭仍能迅速稳定局势，找到利于大军获胜的策略。
    遗憾的是，他未曾料到，云州此次出击的目标并非物资，而是他的首级——努尔哈赤。
    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往往在最后一刻才揭晓真相。
    邱城震焚毁军械后，迅速集结军队，欲冲出营门，不料遭遇蜂拥而至的女真骑兵，双方激战，杀声震天。
    女真骑兵虽人数众多，但仓促应战，损失惨重。
    女真骑兵并不急于歼灭这三千敌军，而是缓缓收紧包围圈，将邱城震团团困在其中。
    “咚咚咚！”
    战鼓隆隆，云州北门豁然重启，狄青率大军如潮水般涌出，直指包围邱城震的女真军队。狄青回首，怒吼震响：“我北疆战士，今日共生死，誓雪罔阙战败之辱！杀！”
    “杀——”振聋发聩的咆哮划破天际，如同战鼓擂响，激荡人心。
    北疆的老兵，历百战而不衰，再度踏上战场，他们的雄姿犹如惊雷轰鸣，震撼苍穹！
    与此同时，云州的东门悄无声息地开启，赤羽营三千精锐如暗夜幽灵，鱼贯而出。方奕眼神冷冽，唇边低语，字字铿锵：“努尔哈赤，我已策马前来，赴你这命运之约！”
    面对女真铁骑织就的铜墙铁壁，七千大军以狄青为先锋，如锋利锥尖，缓缓推进，从侧翼对女真族的包围圈发起猛烈撞击，誓要撕开一道缺口。
    狄青正面遭遇一位女真族校尉，寒光一闪，长枪如龙，穿透校尉铁甲，直入胸膛，霎时，热血如泉涌，溅红了大地。
    借由这雷霆一击，女真校尉的身躯竟被高高挑起，半空中狄青怒吼震响云霄，用力向前一突刺，伴随着校尉沉重的躯体，又一名女真士兵应声倒下，双尸沉闷落地，激起尘埃一片。
    一枪穿心，双魂归天，观者无不变色，胆战心惊，这场面，便是对死亡最直接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