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冰抬手擦掉眼泪，“你们谁都别劝我，这个婚我一定要离！”
    以前诸多顾虑，她一忍再忍。
    现在时代不同了，离婚不是什么稀奇事，她的孩子们也长大了，她终于可以摆脱乔来旺和陈菊了。
    提及失踪的乔云松，陈玉冰痛恨地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当年怎么就没有咬咬牙把老二一起带出门呢？
    当年怎么就穷到连一张车票钱也想省呢？
    如果当年他能带着老二一起回娘家，不过是多一个孩子被娘家多骂几句而已，怎么样都比现在更好。
    陈玉冰的话让所有想劝和的人都说不出话。
    好多人都是当母亲的，一想到陈玉冰大女儿被换，老二至今失踪，换成她们，她们谁能说一句不恨？
    乔来旺和鹌鹑似的不敢吱声，孬得让人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街道办的和妇联的人安慰了陈玉冰几句就直接走了。
    邻居们一边安慰陈玉冰一边唾弃乔来旺，乔辛夷也把一个个邻居劝回去了。
    乔辛夷回来靠着门口朝着门外的方向颔首，“还不滚？等着我用擀面杖把你请出去？”
    “总得给我点时间收拾东西。”乔来旺咬着牙，“我就再住一晚，明天一早正好一起去把离婚办了，然后我就把我的东西都搬走。”
    乔辛夷想了想点了头，也好，今天晚上她在这盯着，免得乔来旺今晚出去以后又被乔有根或者谁一唆使，又改变主意不肯离婚了。
    乔云柏回来的时候还把李军一起带回来了，两人跑得满头大汗，一路跑着上楼。
    “大姐，李军哥和我一起回来了，家里怎么样了？”乔云柏气还没有喘匀就开口问着。
    陈玉冰赶紧去给两人倒水，“事情都解决了，你们赶紧喝口水。”
    说完后又去看李军，“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因为我们家的事让你跟着跑一趟。”
    “陈姨您别客气，以我和乔辛夷还有傅青山的关系，您家里有事我就应该跑这一趟，家里事情都解决就好。”
    李军喝了口水才继续说：“钢铁厂主任那的事你们放心，他们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们了，钢铁厂主任可是当着他们厂长的面下了保证绝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们盯着钢铁厂主任给乔有根打的电话，乔有根以后肯定也不敢再有这样的心思。”
    “妈，他们厂长说了，明天早上就会找大伯他们谈话，这次绝不会轻拿轻放。”乔云柏兴奋地说：“少不了要一个记大过！还要全厂大会上检讨，还要扣工资呢！”
    乔辛夷点点头，然后和李军说了一会儿话就送李军离开了。
    回来后乔辛夷就拉着乔云柏问了些陈菊娘家那边的事情，问陈大舅公和陈小舅公都是在哪个单位上班，家住哪里，家里还有哪些人等等的。
    乔云柏越说眼睛越亮，悄悄压低声音问乔辛夷，“大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你带上我！我帮你！”
    “用不着你。”乔辛夷摇摇头，“你老实待在家里好好写作业！”
    乔云柏顿时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巴了。
    “那等我再长大一些，大姐以后你要带我！”乔云柏挠挠头又嘀咕了一声，“我觉得我现在可以不用努力读书了。”
    见全家人都朝着他看过来，乔云柏道：“大姐都要结婚了，我未来姐夫对她那么好，还是个军官，他就能养活大姐，我身上的担子就没了。”
    乔辛夷直接白了乔云柏一眼，“谁说你担子没了？你必须要考大学，这样你才能走出省城，你要帮妈一起找乔云松，懂吗？”
    乔云柏愣了两秒，这一刻，他又找到了他必须上大学的理由了。
    “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等我上了大学我就能去很多地方，到时候我们一起找我哥回家。”乔云柏挺起身板，“我一定好好读书！”
    陈玉冰抱了抱三个孩子，她这一生不幸，却又幸运。
    只等有一天把老二找回来，她这一辈子便圆满了。
    客厅里一家人其乐融融，而乔来旺一个人在房间里收拾属于他的东西。
    客厅里的欢声笑语传入他的耳朵里，让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家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时刻。
    他的妻子总是愁眉苦脸，永远都是愁不完的事，忍不完的怨一般。
    乔云松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他对这个孩子的印象也几乎消散了。
    想想家里剩下的两个孩子，似乎从小和他也不甚亲近。
    别人家总能看见孩子在父亲的怀里肩头上嘻嘻哈哈大笑，能看见孩子拉着父亲的裤腿撒着娇或者撒着泼要这个要那个。
    每个邻居提及他家这两个孩子都是一脸羡慕，说陈玉冰会教孩子，两个孩子都教得很懂事，从来不让大人操心，也不惹大人生气。
    这些话在乔来旺耳朵里并未起什么涟漪，他总觉得他母亲说的没错，相夫教子这些本来就是女人的本分，是陈玉冰应该做的。
    看看家里的两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都不亲近，陈菊甚至和他说这些都是陈玉冰这个当妈的不会教，乔来旺觉得也没错。
    陈玉冰若是会教，又怎么会把两个孩子教得眼里都没有他这个爸？
    过去二十年乔来旺就隐隐有感，这个家其实是割裂的两个家，一个是陈玉冰的家，一个是他和他母亲的家。
    如今这种感觉成了真。
    哪怕是才回家的那个亲生大女儿眼里都没有他这个父亲，都没能融入他的这个家。
    乔来旺想到这心里再一次庆幸，他妈纵然偏心，但管着他的工资这一点总没错，只要他把钱讨回来了，他至少还能保住他一半的工资。
    要是这些钱这些年都花在这个家里了，他乔来旺今天才真是人财两空。
    这天晚上乔辛夷就住在家属院，第二天一早乔辛夷就亲自跟着乔来旺和陈玉冰去办离婚手续。
    等陈玉冰真的拿到离婚证的那一刻，乔辛夷当着所有工作人员的面就和陈玉冰说：“妈，恭喜你重获新生，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被乔家人吸血了。”
    陈玉冰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却丝毫不觉得丢脸，她大大方方的把离婚证收好，摸了摸乔辛夷的脸，“妈妈谢谢你。”
    “不用客气！”乔辛夷昂着脑袋然后瞥向乔来旺，“记住欠条，我只给你半个月时间，过了半个月你要是还这么孬讨不回你的工资，你懂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