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雷万春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声音微微颤抖，“您快来救我，我感觉家里有个鬼。”
    “什么事你慢慢说，我这就往你家赶。”
    从电话里能听到张大师下楼、锁门，然后来到停车场的声音。
    雷万春松了一口气，情绪稳定了许多，这才抱着电话小声地道：
    “张大师，我真的没想到那玩意不干净，要不然我绝对不敢碰，您快来，现在只有您能降服他了……”
    “不干净的东西，你是说……”电话那头张大师启动了汽车，听到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雷万春感觉自己就像是溺水的人终于抓到了一块浮木，激动得都要哭出来。
    “是是是一副铠甲，古代铠甲。我之前去旅游的时候当地小贩推荐给我的，他说那是正儿八经的古代东西，放在家里能辟邪。我本来就对历史感兴趣，觉得价格还能接受就买下来了，想着放在家里不说辟邪至少做个装饰也好啊，显得我这人很有品位。不说其他的，这副铠甲还真的挺有气势的，一看上去就能感觉到一股杀气，尤其那件锁子甲，那工艺您不知道多精细……”
    张大师：“喂？”
    “哦哦，忘了，我一提起这副铠甲就容易跑题。刚开始买回来的时候我太喜欢，天天擦拭，还找专家给他做保养，然后放在客厅门口，威风凛凛的。一开始都很正常，后来有一天我躺在客厅沙发睡着了，迷迷糊糊感觉那副铠甲自己朝我转了过来，头盔紧盯着我，我好像能从上面的缝隙里看到一双眼睛……”雷万春这么描述着，又感觉头皮发麻芒刺在背。
    “是不是你太累了，或者睡觉的姿势不对，虽然我是玄术师，但是我接触过很多说自己被鬼压床的案例，其实都是睡觉姿势不对，呼吸不畅导致的生理性梦魇。”
    “不是，绝对不是。那个场景太清晰了，根本就不是梦，头盔静静地盯着我，什么都没说，也没做。我当时没当回事，过了几天我又躺在沙发上休息，这次我又看到铠甲朝我转了过来，头盔打开，和上次那样盯着我，然后，然后它竟然动了，我能看到它的腿裙一震一震的，绝对是在走路，可是里面明明什么东西都没有啊，等它走到我旁边，头盔打开了，我听到吱嘎一声……”
    “吱嘎……”
    雷万春愣住，定定地看着手机，竖起耳朵听着外面动静，全身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
    “你继续说，我快要坐电梯上去了。”
    “头盔打开后，我看到里面果然有一双眼睛，还有一张脸，脸是蓝灰色的，上面还有尸斑，眼睛是烂的，妈的，里面竟然还有尸虫。我太害怕了，等睡醒后就把那玩意拉到车上直接扔到了最远的垃圾站，想着能当垃圾给销毁了。可是就在刚才我一个人在家，有人敲门，我从猫眼里往外看，看到……看到了那个头盔，它又回来了，就在我家门外。张大师你在听吗？”
    “我在听，已经到你家门外了，密码是什么？”
    雷万春赶紧把密码告诉他，接着就从手机里听到了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是人的脚步声。
    “我找不到你在哪儿？”电话里又说。
    “我在三楼阁楼的储物间里，最左边的那个房间……”
    雷万春住的是顶层复式，顶楼赠送的有阁楼，这地方超级隐秘。
    电话里传来清晰的脚步声，雷万春仰起头，长松一口气，终于等到张大师了。
    “张大师您到了吗？张大师……”
    电话里没有回应，雷万春正诧异，就听到阁楼的门被人推了一下，他惊喜地爬过去要去开门，从门缝里看到一双腐烂的眼球，以及一只掉落的尸虫。
    “终于找到你了……”
    电话里说。
    ***
    早上十点左右，云柒刚回到家，眯起眼瞳，像只打瞌睡的小猫。
    全家人都在拆解云柒给他们带的礼物，虽然都是一些小东西，但是带有古越县传统特色。
    云秋策的是一个傩舞面具，看上去特别酷，他带上和云匡打闹了一会儿，问道：“小柒，这玩意干净不干净，不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带有死人的魂灵什么的。”
    “哈哈，小叔真是魔怔了，小柒给你选的礼物会有那玩意儿吗？”云匡笑道。
    “就是，就算真有，拿到小柒手里脏东西也吓跑了。”向来不苟言笑的云昭也笑着打趣。
    云秋策这才放心，戴在脸上去捉弄可怜的刘管家。
    老太太的是一条当地异域特色的丝巾，花色繁复，色彩丰富，绣有凤凰孔雀都纳吉祈福的图案。
    老爷子的则是一枚竹笛，正好他会吹笛子。
    云秋成的是一个当地石屋模型，正好他是建筑家。
    显然每个人的礼物都是很用心的，不偏不倚。
    一家人气氛融洽，老爷子问道：“秦家少爷回家了？”
    “嗯，把我送到家他就走了，古越县的事暂时解决了，他回家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呢。”云柒强打精神，认真地回答。
    “小孩子能有什么事？”云秋策不屑地说。
    云柒眨眨眼睛，秦洛哥哥才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他天资过人，从小就显露出超绝的经商头脑和管理天赋，所以老爷子名下的一大笔产业其实都是他这个小孩子在管理。
    所以才招人嫉恨。
    “怎么不在当地多玩几天，听说那里风景特别好。”老太太笑呵呵地问道。
    “嗯……”云柒眯着眸子，抬头认真地想了想，“是我要早点回来的，算算时间，下一笔钱就快要赚到手了。”
    “哦？”一家人都很诧异。
    “小柒，你什么时候又接了一单活？”
    云柒神秘兮兮地笑笑，垂下眼睫，眼底情绪是难得的深沉内敛。
    小叶子爸爸，这会儿已经消失不见了吧。
    傍晚时分，雷家挤满了人，楼下邻居好奇地上楼查看，发现里里外外都是警察。
    小叶子母亲杜丽洁正对着一个警察哭哭啼啼。
    警察坐着笔录，耐心地说：“按理说人失踪不到半天，我们是不会受理的，但是你说遇到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是遇到鬼了，前几天他就跟我说家里那副铠甲不干净，要拉去扔了。这才几天人就联系不上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我都去找了。”
    “是不是和朋友出去喝酒，断片了，电话又没电？”警察帮忙分析。
    “不可能，今天他休息，下午还要去幼儿园接女儿，女儿是他的命根子，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忘的。”
    “哦。”
    警察四下里看看，家里到处张贴着一家三口的照片，显然雷万春是个顾家的男人，不会轻易把女儿一个人扔在幼儿园。
    小叶子哭哭啼啼，被家里老人牵着手，“姥姥，爸爸是不是不见了?”
    老人心疼地给她擦掉眼泪，“没事，有警察叔叔呢，你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小叶子啜泣个不停，小肩膀一耸一耸的，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噔噔噔地跑回房间，拿起电话笨拙又认真地拨通了老师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