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了他的被子,看到下面光洁如玉的躯体,露西娅咦了一声,讶异道:“你有裸睡的习惯啊?”
“你干什么?非礼勿视,懂不懂?”
急忙将被子扯了回去盖住他的身子,文森胸膛剧烈起伏。
“这么害羞啊?你上一世该不会还是个处男吧?我们那个世界不是很开放的吗……”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哪里像你……真是倒了大霉了,遇到你这个海王……”
露西娅眼眸弯弯,笑道:“你可别诽谤我呢,我才不是海王,只是有些事情有些感情的发生,并不为我所控制。”
“还不是想要放任事情的发生然后让大家都不得不为你卖命,一肚子都是坏水,真不知道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露西娅忽然沉默了下来。
“……你怎么了?我问到什么不该问的事情了吗?”
露西娅摇摇头,缓缓坐到了床边,低头说道:“其实也没什么不可说的。”
她的声音有些沉闷。
“我以前是一个刺客,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我的很多行为或许你不能够理解,但你要知道身为一名刺客,很多时候只要行差踏错一步,面临我的便是死亡。”
文森愣怔。
“我想了很多你的身份,却独独没想到这个。”
“那也正常,像我这样行走于黑暗之间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露西娅的眼眸幽深似海,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我的双手确实不干净,很多时候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我学会了一样新的东西,那便是情感。”
“我学会了如何关心人,如何喜欢人,明白了什么是爱与被爱。”
“一开始是我的目的是杀死魔王,成为神明。”
“而如今,我依旧是想杀死魔王,但却并不是为了成为神明, 而是想要保护你们,想要保护所有我珍视的人。”
“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因为贪念,而是因为明白了什么叫做守护。”
“我的刀,我的利刃,会对准敌人,但绝对不会指向你们。”
她的声音,平静又坚定。
文森的心情忽然就平缓了下来,又恢复了他一贯懒懒的气质。
他自背后凑近她,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说道:“你真狡猾。”
“哪里狡猾?”露西娅的声音温柔似水。
一双手伸出被子环住了她的腰。
“你就是一个偷心的贼,想要偷走我的心。”
露西娅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侧头看向他,眸光盈盈,笑问:“那你愿不愿意将你的心给我呢?我的森森……”
文森望着她那仿佛承载着万千星辰般瑰丽的紫眸,情不自禁地就要陷入进去。他清晰的看到,那里,染上了因他而起的深重情意,如水,如梦,如星空,如这世间一切最美好的事物……
动情地捧住她的脸,他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的唇印了上去。
先是脸颊,然后是唇,然后缓缓向下……
不知道是谁先疯狂,然后干柴烈火,迸裂燃烧。
……
长夜漫漫。
这一夜,却有着许多人都睡不着觉。
绿毛鹦鹉扑哧扑哧地从这边飞到那边,然后又飞入了某人的屋内。
“坏人!没出来!”
“坏人!水性杨花!坏人!讨厌死了!”
“还没出来?”黑暗之中,少年用被子裹着自己,声音有些暗哑。
“坏人!没出来!”
“没出来!没出来!”
“够了。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绿毛鹦鹉飞出去之后,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原来她是这样的人。”
“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我放弃吗?”
“明明是我的未婚妻……这会儿却在别人的床上那么高兴。”
摊开左手。
黑暗之中一抹绿光,莹莹发亮。
少年望着手中半边的月亮,只觉得那份自契约那头传来的喜悦都要灼痛灼伤了他,让他难以呼吸。
她那么快乐。
可曾知道他的伤心?
同心契可以感知到对方强烈波动的情绪,但却需要主动去开启,而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开启的方式,她定然是感觉不到的。
这一夜,这漫长的一夜……
注定就只有他一人在痛苦。
“我这又是何苦呢?”
“何必呢?算了。”
“她可真讨厌啊。”
另一侧的房中,也有人尚未睡着。
初阳躺在床上,静静望着天边的一轮圆月,发呆出神。
“你看到了不是么?她进了那人的屋子,到现在都还没出来……哈哈哈,这位城主可真是会玩。”
“也不知道她那名义上的未婚夫是怎么想的呢?也不知道你又是如何想的呢?哦,我知道了……”
“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不是你呢?为什么快乐是属于他们的呢?”
“为什么她从未对你那样亲密过?”
“为什么你只配在角落里偷窥着他们的幸福?”
“为什么你不可以?!”
“别说了,我和露露只不过是朋友,我怎么会奢求那些?”
“除了那人以外,她的身边还有许多其他的人,你曾经像只肮脏的老鼠偷偷躲在背后看到过,了解过的啊……他们每个人都和她有那样的关系,她的感情是多么廉价。”
“她的心早就分成了好几瓣,但却没有一瓣是关于你的。此刻她对你好也不过是在施舍一些无关紧要的善意罢了,就这样一个人,你还要跟在她的身边吗?”
“你还要,视她为神明吗?”
“你不要再自说自话了,闭嘴!!!”
初阳猛地坐起了身子,在脑中大喊大叫,胸膛剧烈起伏,面色白得几几近透明,“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吵死了!!!”
“我根本就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
拳头紧绷,微微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苍白。
“你怎么能嫌我吵呢?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我可是你啊!这些都是你的真实想法,不是吗?”
“装什么纯洁无害呢?你是属于黑暗的,是陷入泥沼中,肮脏污秽,永生永世都无法逃脱的人啊……你以为现在暂时忘却了一切,便可以假装自己的手还是干净的吗?你知道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曾经杀过多少人吗?”
那诡异的声音一遍一遍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提醒着他,他是一个不配拥有光明的臭虫。
初阳的瞳仁突然变得极黑极黑,他剧烈喘息着,拼命呼吸着空气。
他睁大只眼睛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觉得上面沾满了鲜血,将那白色的手套浸染成了擦不掉的鲜红。
伸出手拼命地擦着,却怎么也擦不掉,反而是越弄越脏。
他的瞳孔渐渐变成了猩红色,固执而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