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一屋子的人,人多嘴杂,老爷子有些话不能出口。
庄周承没再出声。
这个婚,他如何能说个光明磊落?
大厅里渐渐的安静下来,所有人凝神屏气,大气不敢出一声。
这时候霍烟出声了:
“我们没有结婚,我们只是订婚而已,没有结婚……”
“结婚了,霍烟。”
庄周承忽然大声而出,侧目看向她,目光带着深寒的冷意。
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让她闭嘴的感觉,带着怒气,带着警告,而眼底掩藏的,是从所未有过的惧意。
霍烟看向庄周承,声音提高大了不少:
“没有结婚!你只是骗你家里人的,不想他们反对,所以故意这样说。我没有到结婚的年纪!”
庄周承沉怒着气看向,这样的时候,她说这样的话就是在打他脸。
“所以在新西兰登记。”庄周承一字一句道。
到底是在骗庄家人,还是在骗她?
霍烟脸子瞬间一白,连连摇头:
“不是的,没有登记,没有结婚……”直直望着庄周承,努力想从他脸色中看到一点松动的迹象。
庄周承同样的目光看着霍烟,咬着话出声道:
“已定的事实,无法再改变,这一生,你生死都只能是我的!”
一厅子人都有些在状况外,大抵是没听明白,这是怎么个意思。
老爷子看着眼下这个状况,实情如何已经已经了然。
散了下人,让人去书房谈。
大厅算是安静了下来,老爷子,庄周承、霍烟、季无畏上楼。
其余人留在了楼下,下人全都噤声不敢多嘴。
楼上书房里,气氛严肃得跟三庭会审似地。
老爷子坐在一方,季无畏一侧,霍烟坐在另一侧。
庄周承好大会儿后才进来,手里拿着药箱。
季无畏直直看着霍烟,而霍烟在没人说话时她头一直低垂着,甚至不知道庄周承是这时候才进来的。
庄周承提着药箱进来,也没理会老爷子的眼光,直接朝霍烟走过去,药箱放下,垂眼看她。
霍烟总算抬眼了,望着他,抿着唇,眼中有泪,却没说话。
庄周承看着她眼里的点点愤怒和恨意,知道那是得知他欺骗她后的情绪,无从解释。
抬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霍烟挡开他的手,脸撇开一边。
“不要碰我。”
吸着鼻子哽咽出声,眼眶这瞬间有些红了。
庄周承在微微俯身,扣住她肩膀低声道:
“上药,别感染了,听话。”
霍烟再次推开他的手,“不要你管。”
“你是我老婆,我不管你谁管你?”庄周承压低声音而出。
霍烟抬眼,泪眼相望:
“没有结婚,对不对?那是骗他们的说辞,对不对?”
庄周承不答,侧身快速拿着钳子,夹着药棉浸着消毒水直接给消毒,霍烟又推。
庄周承沉声而出:
“别动!”
霍烟咬着唇,脸撇开了。
庄周承给她消了毒,上药,再贴上纱布防止感染。然后半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脚,看了眼,眉峰拧得很紧暗吐了口浊气。
“有点疼,忍一忍。”
瓦片夹出来还得清洗伤口,消毒水走过被割裂开的血肉,那种钻心刺骨的痛意,是会要人命的。
霍烟双手紧紧抓住坐下的软垫,全身绷得紧紧的,咬着牙关忍着。
等庄周承那边处理完之后,霍烟早已经是满头的汗水。
庄周承起身,得,她那脖子因为用力这眼下又出血了,染红了雪白的纱布。
季无畏这时候才知道,他无意中划下的伤口有多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喊着:
“烟烟……”
“坐下!”老爷子怒道。
侧目看了眼小儿子,同样沉声道:
“处理下就行了,暂时死不了!”
庄周承一意孤行,依旧将霍烟脖子的伤重新上药,再包扎,一点不怠慢。
“你别这样。”霍烟低低的说。
他这样,会让他父亲怎么看她?
这根本是在害她,他知道吗?
庄周承将药箱放在一边,拉了椅子在她身边坐下,霍烟却下意识的往一边坐开。
庄周承侧目,目光沉痛的看她,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
“别怕,我在。”
侧手拿了个沙发上的靠枕给她,霍烟接手,抱着。
她穿的睡袍,里面空空荡荡的,这是她一直抬不起头的原因。
老爷子吧嗒了口烟,出声了:
“这事情,老小子,你是怎么个态度,先说说。”
“爸,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和霍烟已经结婚了,这是铁打的事实。难道我要因为外甥闹一闹,就放弃我老婆?爸,您当婚姻是儿戏?我想,母亲走的时候,留给您的话您不会忘记才是!”
庄周承那话句句铿锵有力,半点不让,言语里已经将他的愤怒展露。
是老父亲坐镇在此,他才配合给句话。
若是大哥庄晋钊一家子在这,他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老爷子沉着脸子,再看向季无畏,问了同样的问题。
季无畏却看向霍烟:
“我爱她,我答应出国留学,也是为了自己能出息,将来给她更好的,可在我出国期间,却被舅舅得逞……”
“不是这样的。”霍烟低低出声。
季无畏忽然大声反驳:
“烟烟,到现在你还不相信我吗?若不是他急匆匆的将我遣送出国,我们到现在还好好的!”
老爷子怒声道:
“说你的想法,不用扯别的!”
季无畏依旧直直看着霍烟:
“我要烟烟,外公,我想跟烟烟结婚。”
“好小子,你才二十二……”
“我可以先成家再立业!外公,论商,我这辈子无论如何做不到小舅如今的成就。论军政,我这辈子也没办法追赶上您和大舅。我只想安安稳稳的生活,在普通的岗位做出成绩,那也是出息!”
这是季无畏的剖白,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