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升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却不敢抬手去擦。
“回殿下,银烛说,清河郡王不知从何处寻到一位当年在永安宫当差的宫女,那宫女透露,惠贵妃娘娘病逝,另有隐情。”
“而曼霜姑娘,极有可能知晓其中内情。”
“清河郡王的人,原本还企图将曼霜姑娘掳走,逼问出真相……”
“这内情……或许与皇后娘娘有关,甚至……甚至同陛下有关。”
王升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书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跪倒在地,不敢再说下去。
裴明绪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阴沉得可怕。
他猛地一挥衣袖,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扫落在地,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随本王去地牢!提审曼霜!”
裴明绪丢下一句话,便一阵风般刮了出去,只留下满室的狼藉和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王升心头一凛,暗骂一声“曼霜,你这害人不浅的毒妇!”,连忙爬起身,连忙快步跟了上去。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裴明绪身后,看着前面气势汹汹,仿佛要杀人的殿下,心中忐忑不安。
这曼霜,究竟知道些什么?
为何惠贵妃娘娘的死,会与皇后甚至陛下扯上关系?
王升不敢再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裴明绪面色冷峻,疾步踏入地牢,身后王升紧随,大气不敢出。
狭窄的过道两侧,牢房鳞次栉比,关押着形形色色的犯人,哀嚎声、咒骂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
裴明绪目不斜视,径直走向地牢最深处的一间牢房。
那里,关押着曼霜。
牢房内,曼霜蜷缩在角落,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昔日里光鲜亮丽的云锦衣裙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粗布麻衣,仿佛一个无家可归的乞丐。
她双眼无神地望着地面,对周围的一切漠不关心,仿佛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自从被从庄子带回来,她就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见天日。
王升审问过她秘药的来历,但她始终不肯吐露半个字。
后来,便再无人理会她,任由她自生自灭。
无尽的黑暗和恐惧,将她紧紧包围。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会如何。
突然,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打破了地牢的寂静。
曼霜微微抬起头,浑浊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牢门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曼霜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么亮地光了。
“带走!”
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没有一丝温度。
曼霜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两个侍卫粗暴地从地上拉了起来,拖着往外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曼霜惊恐地挣扎着,却无济于事。
侍卫们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拖着她,穿过长长的过道,来到一间刑房前。
刑房内,各种刑具琳琅满目,散发着森冷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曼霜被扔在地上,瑟瑟发抖。
裴明绪站在刑房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冰冷,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曼霜,我母妃病逝有何内情?”
曼霜甫一见到裴明绪,刹那间,激动、委屈与思念犹如潮水一般汹涌地涌上心头。
殿下……”她双唇颤抖着,几欲哭喊出声。然而,那“殿下”二字尚未脱口,便被裴明绪的话语惊得魂飞魄散。
她如遭雷击,彷佛瞬间血液凝固,脸色苍白到极点。
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怎么会?
殿下怎么会知道?难道……
不!
不可能!
那件事,她深埋心底十几载,从未向任何人提及。
不,殿下只是怀疑,只是试探!
对,一定是这样!
只要她咬紧牙关,坚决不承认,便会安然无恙。
想到这里,曼霜原本慌乱的眼神,渐渐恢复了几分清明。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硬生生挤出一丝激动的笑容。
“殿下,您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