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月眉眼弯弯,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还能有什么,不过是商议着给绿珠准备嫁妆。”
“哦?嫁妆?”裴明绪剑眉微挑,故作疑惑。
“可不是吗?王统领对绿珠有意,想来殿下也应该有所耳闻吧?”宋昭月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明知故问。”
“妾身打算让绿珠帮着打理千巧阁,给她两成红利,让她给自己攒攒嫁妆。”
裴明绪朗声大笑,“哈哈哈,那王升可是要娶个金娃娃回去了。”
王升是他心腹,他自知晓王升看上了月儿身边的绿珠。
对这桩婚事,他乐见其成。
“殿下就这么看好千巧阁?”宋昭月故作惊喜道。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开的铺子。”裴明绪一脸的理所当然,言语间满是宠溺,“月儿如此聪慧能干,这千巧阁的生意自然是差不了的。”
“那妾身便借殿下吉言了。”宋昭月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尽显风情。
“月儿,寻找碱湖一事,近来进展颇为不顺。”裴明绪轻叹一声,将话题引至碱湖一事上。
“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宋昭月敛起笑容,关切地问道。
“那些寻找碱湖之人,许是对探矿一事并不十分精通,以至于至今仍无佳音传回。”裴明绪话锋一转,神色稍缓,“不过,待曾程归来,或许会有转机。”
“他此番归来,会携一队专事寻矿探穴的好手,届时再派他们前去寻找,想来应能有所收获。”
“专事寻矿探穴的好手?”宋昭月来了兴致,“曾大人从哪里寻到这些能人的?”
裴明绪冷笑一声,解释道:“这些人,是白氏的。”
“白氏?”宋昭月微微蹙眉,疑惑道,“可是之前那矿脉图的白氏?”
“正是。”裴明绪点点头,“白氏家主白老爷子临终之前,将这些擅长探矿之人皆交予了成国公府世子妃白氏。”
“此次成国公府为了赔罪,便将这些人送来了燕王府。”
宋昭月恍然,心中却是一动。
上次那矿脉图是出自白氏,这次这些探矿的好手也是出自白氏。
看来这白氏,是被成国公府吃的死死的。
她不禁问道:“既是白氏的宝贝,白老爷子为何不留着自家用,反而都给了世子夫人?”
“白老爷子也是无奈之举。”裴明绪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他膝下无子,只有世子夫人白氏这一个独女。”
“白家已然势微,即便过继子嗣,手里的好东西亦难保住。故而他索性将所有都交予世子夫人,唯盼她能在成国公府过得顺遂些。”
“可怜天下父母心。”宋昭月轻叹一声。
这白老爷子,也是用心良苦。
裴明绪颔首,“只可惜白老爷子一番苦心,终究是付诸东流了。”
他握着宋昭月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月儿,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宋昭月抬眸,静静地望着他。
“父皇……他不允我休妻。”裴明绪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只说,最多让王妃闭门清修几年。”
“委屈你了。”
他将宋昭月揽入怀中,语气中满是怜惜和歉意。
宋昭月轻轻摇头,柔声道:“殿下说哪里话,妾身并不委屈。”
她其实有些奇怪。
她和刘悦莹,说起来素来交道打得少,谈不上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毕竟为人妾室,上头有正室压着,礼法又摆在那,请安行礼,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宋昭月虽然心中疑惑,但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殿下待妾身的好,妾身都记在心里。”她柔柔一笑,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有殿下在,一切都不算委屈。”
裴明绪心头一暖,将她揽入怀中。
“一切有我。”他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吻,“今后,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官道上,尘土飞扬,一支运送粮草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朝着北方进发。
队伍的最前方,一匹枣红色骏马格外神骏,马上之人一身青衫,腰佩长剑,正是曾程。
他身旁,一员身着铠甲的武将正与他并辔而行,此人浓眉虎目,不怒自威,乃兵部押运漕军的统领廖荣。
“曾大人此番进京,胆识过人,着实令人佩服啊!”廖荣爽朗的声音在风中传来。
曾程谦逊一笑,“廖统领过誉了,为王爷分忧,是下官分内之事。”
“哈哈哈,好一句为王爷分忧!”廖荣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可不是谁都有这般胆量对上成国公府!”
廖荣出自武将世家,廖家在冀州根基深厚。天高皇帝远,故而他敢调侃曾程戏耍成国公一事。
曾程但笑不语,只是微微摇头,似是在否认廖荣的话。
廖荣又是豪迈一笑,接着道,“此去燕北路途遥远,更有不少宵小之辈,曾大人需多加小心才是。”
曾程微微一笑,心中了然,这廖荣虽是武将,却也心思通透,知道自己此行怕是不太平。
“多谢廖统领提醒,下官省得。”
他一行人出京后,便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为的就是在那些有心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赶到冀州,与这支运送粮草的漕军队伍汇合。
冀州的保平仓,供应着整个燕北的粮草,如今正是往燕北运送粮草的时节。
虽说,太子和成国公得了清河郡王的消息,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但秦王和清河郡王,却不得不防,尤其是清河郡王。
若是杀了他们一行,夺了灵犀九转丹,再嫁祸给东宫,挑起燕王府和东宫的争斗,对秦王或清河郡王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他才找上廖荣这支运粮队伍同行,让秦王和清河郡王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进了燕北,漕军要直接前往漠北,在南朔便要与他们分道扬镳。
不过,到了燕北,自然会有燕王府的人来接应,倒也不必太过担心。
官道旁,一处隐蔽的树林中,几道黑影潜伏其中,目光紧紧盯着远处那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头儿,这曾程还真是狡猾,竟想到混在漕军队伍里北上!”其中一人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不甘。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头戴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阴鸷的眸子,他冷冷地扫了说话之人一眼,“沉不住气!“
“可是头儿,再往前走就到燕北地界了,若是等他们进了燕北,咱们怕是更难下手了!”另一人面露担忧之色。
“慌什么!”黑衣头目冷哼一声,“这曾程再狡猾,难道还能一直躲在漕军队伍里不成?”
“头儿的意思是……”
“漕军到了南朔便会径直北上前往漠北,曾程不得不同漕军分道扬镳。”黑衣头目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届时,燕王府的人马必然会前来接应,咱们想要得手,就只能在那之前动手!”
“南朔?那不是已经到了燕北境内了吗?”有人惊道。
“正因如此,才更要抓住时机,速战速决!”黑衣头目语气森然,“只要在燕北人马赶到之前,将曾程斩杀,夺走那丹药,咱们便能大功告成!”
数日后,岔路口。
曾程翻身下马,抱拳向廖荣道别:“廖将军,就此别过,他日再见,必当把酒言欢!”
廖荣爽朗一笑,回礼道:“曾大人一路保重,多多珍重!”
两支队伍就此分道扬镳,漕军浩浩荡荡地朝着北而去,而曾程则带着队伍准备转向西面,前往云朔。
他目光扫过身后众人,沉声道:“诸位,前方路途难测,还望大家都打起精神,做好万全之准备。”
曾程有条不紊地对队伍进行调整,目光落在成国公府送来的人身上,将其中老弱妇孺仔细地安排到队伍中间。
“马管事。”曾程看向为首的中年男子,此人名为马平,是白氏送来的探矿之人的领头。
马平上前一步,拱手道:“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