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鹤归推开办公室的门，办公区的员工还没下班，一个个盯着电脑屏幕流露着似有若无，难以遏制的微笑。
    天可怜见得地，其他小组姑且不论，负责绘画的小组绝对是笑的最大声的。
    一帧一帧地看着《最后一课》诞生，亲手送走姬子，那些天抹眼泪倒是不至于，但每个人都绷着脸，半点笑不出来是真的。
    剧情是老板编的，大纲是老板给的，主体框架是老板画的。理解老板的同时，那颗想要刀人的心还是蠢蠢欲动的。
    季鹤归下班从办公区走过都感觉有些如芒在背。
    晚霞散漫千里，傍晚的夕阳金黄又遥远，踏出商业楼，季鹤归吐出一口寒气，12月的风满是寒意。
    没想到转眼之间又是年关将至。
    他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心想着等他成年一定第一时间去考驾照，买上一辆豪车。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先想想安慰礼物吧。
    给林染拨去一个电话，接通后季鹤归听见了些许杂音，有些熟悉，应当是在厨房。
    “喂。”清冽的嗓音煞是好听。
    “咳，林姐，温老板在你边上吗？”
    “在客厅，怎么？”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有些轻佻，尤其是听见季鹤归询问温子叶的时候，季鹤归居然听出了一丝丝的幸灾乐祸。
    “温老板喜欢吃什么蛋糕？”季鹤归直截了当道。他实在是不善言辞，他见不得女孩子哭，却又完全不懂得如何安慰。
    思来想去，他见温子叶平日里直播都喜欢备一些蛋糕，就想着买买个蛋糕安慰一下。
    “噗，她甜品都喜欢，最喜欢应该是慕斯。”
    “得嘞，我买完就回……啊过来。”
    等季鹤归提着礼物来到林染的家门口，已经是四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季鹤归叩响大门，不一会儿就伴随着咔哒一声打开，露出门后的身影。
    林染系着围裙，腰间的围裙轻易就将她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勾勒出来。
    看见季鹤归，她露出笑意。眼前之人肌肤白皙，没有瑕疵，不同于平日里在公司内冷厉美艳，其实眼前的温润柔和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林姐。”季鹤归摸了摸鼻子。
    “到啦？”林染替季鹤归从一旁的鞋柜上取下一双男士拖鞋，表情有些揶揄，嗔怪道：“叶子在客厅，你自己过去吧。”
    “谢谢。”季鹤归换好鞋子往里走。
    这里是林染和温子叶合租的一处高档小区，毕竟公司发展起来以后，不可能再和刚刚开始一样和大家一起住员工宿舍。
    童念和苏尚青据说也搬了出去，据说也是住在一块，杨诺倒是还在员工宿舍里住着。
    “温姐。”季鹤归不知道怎么开口，客厅里，温子叶站在客厅中央，咬牙切齿地盯着季鹤归。
    “我去厨房。”林染溜了。季鹤归来之前她已经开过了，但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季-鹤-归！”
    季鹤归咽了口唾沫。心情好的时候管人家叫季总，这会儿就连名带姓啦？！
    温子叶哪管他，抱起沙发枕头就往他脸上敲。
    “等等，我错了，先放好蛋糕！”季鹤归避了两下，直接服软认输，将手里的蓝色盒子举起。
    温子叶的眼仍旧是红彤彤地，似乎有些红肿，有些朦胧水雾反而更显得灵光熠熠。
    “哼！季鹤归，你还我姬子阿姨！”温子叶瞥了一眼季鹤归手里的蛋糕，冷哼一声。
    温子叶虽然喜欢姬子，但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姬子厨，玩崩坏三的时候，官方送的第一个姬子是战场疾风，或许是因为情怀吧，那个红发的女人像极了前文明的卑弥呼。
    可大剑太不趁手，姬子的闪避一直往前，因此温子叶后面也弃之不顾，甚至抽扩充也因为全是凯旋和深红而厌烦过。
    但是，从第七章开始，温子叶突然了解到她的剧情，她的伟大。
    休伯利安一行人，只有姬子是凡人，没有深厚的背景，甚至都比不上前文明的卑弥呼。
    每一次她看姬子都会有卑弥呼滤镜，可现在她突然惊觉，姬子就是姬子，卑弥呼只是卑弥呼。
    姬子每一次战斗都在拿生命做透支，她明明没有比琪亚娜他们大多少，但是每一位学生，都对她敬佩有加，即使是顽劣的琪亚娜，也会乖乖听话。
    总是嚷嚷着要喝酒的她，总想着要去约会的她。
    姬子是孤独的，德丽莎虽然是学园长，但她德丽莎玩心重，作为圣芙蕾雅为数不多的教官兼战力，她总要担当起一切。
    她没有学生开挂般的能力，也没有学院长的绿托后台。
    但她的灵魂却是孤傲的。
    当温子叶下播后，虽然内心郁结，可她还是忍不住去重新搜索了一遍关于姬子的一切。
    姬子只是凡人，但正因为如此，她也拥有别人所不曾拥有的——凡人坚韧的意志！
    可当她真正了解一切后，却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温子叶顿时感觉咬牙切齿，都是眼前这个混蛋！
    “我要改剧情，我要改剧情！”温子叶振臂高呼。
    “姬子现在还没死，25章会出场的。”季鹤归望着有些胡搅蛮缠起来的温子叶，为了安抚对方，直接祭出自己的杀手锏。
    温子叶顿时收声了，狐疑道：“真的？”
    “骗你我是狗。”
    “季狗，你这个誓言不顶用。”温子叶娇哼。
    “这样，我要是骗你，我单身一辈子！”季鹤归笑嘻嘻地将蛋糕递到温子叶的眼前，精美的蓝色包装盒，温子叶有些眼熟，似乎是金城商业圈里挺出名的一家特色甜品，做工精美，价格不菲。
    “那我现在就要看。”温子叶眼珠子一转。作为公司的投资人，这点权利应该还是有的吧。
    季鹤归摇摇头，“还没制作完成呢，你去哪里看？”
    “没有大纲？”温子叶不信。
    “大纲哪有玩着游戏来的有代入感？都是文字，连配乐都没有，琪亚娜也不会说话，感情都不能共鸣，哪有意思？”
    季鹤归看着眼前的温子叶，虽然他很克制了，但还是忍不住扬起嘴角，努力装作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也是，行吧，再信你一次。”温子叶哼了哼，板着脸提过蛋糕。
    “聊好了？”厨房门口，系着围裙的林染端出两道菜，香味在客厅内飘逸。
    “哼，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包真的。”季鹤归笑了笑，知道温子叶这关算是过去了。
    “好了叶子，他要是骗你，我帮着你揍他。”将菜搁置在餐桌上，林染轻笑出了声，她望向季鹤归，碰巧遇上季鹤归那露出无奈的眸子。
    “还有一碗汤，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我来帮你。”季鹤归快步从温子叶身旁离开，生怕她又追问什么。
    最后的落日余晖闯入不大的厨房，烟火气旺，饭菜味香。
    季鹤归看见了台上的一碗浓汤，林染为他递上一双端汤的隔热手套，轻轻吩咐了一句：“小心烫。”
    季鹤归应了一句，回眸间看向林染，她端着小碗，打开电饭煲盛饭。带着热气的白茫喷涌，仿佛雾气，透过其中，为林染添一份朦胧的美感。
    这么一看，林染居然颇有一分贤妻良母的味道。
    这么好的女孩子，一想到以后会嫁人，季鹤归叹了叹。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个畜生。
    餐桌上是三菜一汤，林染和温子叶同坐一边，季鹤归端汤，林染盛饭。听季鹤归说姬子还活着，温子叶心情好了不少，但看向季鹤归的眼神仍旧有些幽怨。
    窗外已无夕阳，夜幕降临，星河露头。暖灯下，三人共进晚餐，畅所欲言，时不时传出几声轻笑。
    “季鹤归，吃番茄。”
    “不吃，我最讨厌番茄了。”
    “嘿嘿，你不吃我偏要你吃！”
    “温姐，我真的错了！你这是报复！”
    “不听，我不听！”
    “林姐，你看她！！”
    季鹤归这边并不知情，可网上却已经因为主线最新一章的剧情而热火朝天了。
    姬子这一刀，可谓是直接打破了所有玩家内心认为“自机角色不可能被刀”的幻想。
    《崩坏三大刀》
    《最后一课》
    《万人观看女主播痛哭下播》
    《自机角色不可能被刀？》
    《梦回崩编》
    诸如此类的视频剪辑，公众号文章数不胜数。而在官号单独将动画短片发布之后，《最后一课》的播放量以一种极度迅猛势态攀升，甚至比《女王降临》还要恐怖。
    动画质量是其一，姬子被刀是其二。
    最关键的是，玩家们发现不对头了，如今是什么概念，米哈悠这个老毕登居然敢对自机角色挥刀了？！
    由于这个世界没有《崩坏学园2》，所以自机角色被刀死对于这个世界的人们而言，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最关键的是，姬子的死让他们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是《崩坏编年史》！
    还记得《崩坏编年史》从第七律者炎之律者开始，凯文通过了超变手术获得了力量之后，《崩坏编年史》的刀子就一把接一把。
    原本以为游戏和漫画之间总有区别。
    但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米哈悠。
    他们担心再不做什么，恐怕接下去还有大刀！
    现在网上最多的就是两个声音，其中一方认为姬子已经死了，一方认为姬子只是“下落不明”，不一定真的就死了。
    后者居多，说白了还是心里放不下。
    不少博主以及up主发出自己的推测视频，其中热度最高的来自一位b站的up主，一个推测剧情的视频的播放量就逼近一千万。
    他认为姬子是没有死的，其中最有力的理由并不是奥托所说的“下落不明”，而是姬子身上的疾疫宝石。
    疾疫宝石是一直镶嵌在姬子的装甲上的，如此重要的一个道具，不可能说轻易流落在虚数空间，再加上奥托的“下落不明”，姬子很有可能没有死。
    并且会在以后携疾疫宝石回归！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他的观点有理有据。
    晚餐过后，季鹤归洗完碗筷，用干布一边擦着手一边往客厅走。沙发上林染在刷手机，不系围裙而是一身家居服的她似乎多了几分清冷感。
    温子叶坐在林染身旁，两臂大开，搭在沙发檐上，像个电视剧里的大佬，。她仰着脸，眼睛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眼罩，不知道是在保养眼睛还是在消肿。
    “在看什么？”季鹤归将干布搁这餐桌角落，在茶几上捡了个砂糖橘。
    “我感觉我们是不是要下场控制一下，因为《最后一课》，网上闹翻天了都。”林染抬头询问。
    “哈，谁让他把剧情设置地这么刀？”温子叶姿势不动如山，嘴巴却丝毫不饶人。
    “我看看。”季鹤归没理她，自己上网看起来。
    《崩坏三》的影响力似乎在这个世界比在梦境世界夸张多了，一个一年不到的游戏，热度居然有几千万，属实是逆天。
    网上现在还在为姬子的生死吵的不可开交。季鹤归也刷到了那个up主，略微思索后就有了打算。
    第二天，在那个up主的评论区底下，多了一条评论。
    【崩坏第一偶像爱酱：疾疫宝石和姬子将在未来一同回归登场，敬请期待吧！(?′ 3`)?】
    短短一个小时不到，这条评论的点赞和留言直接超越一众评论，变成了这个up主视频的评论区置顶。
    【真的假的？？】
    【我就说姬子没死，下落不明而已，肯定被救了！】
    【狗托该死！！】
    【最后一课看哭我了t﹏t】
    【总算是听见一个好消息了】
    【崩坏三应该不会变得和崩编一样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还是很慌】
    崩坏三又又上了热搜，这一次比《女王降临》的时候影响还大上一些，甚至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还以为是华夏哪位德高望重的老学究上了最后一课后去世了。
    在经历“好心人”的解释后才知道，原来是一款游戏内的角色牺牲了。
    真的假的？一个游戏角色的牺牲有这么大热度？
    我来康康怎么个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