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慎尴尬地捂嘴咳嗽几声后，便走到一旁的空地上将无人机放下。
    他操控着遥控器使无人机飞了起来。
    通过遥控器的wi-fi热点，桌子这边的蔺遥看着表姐的平板里无人机传输的视频画面。
    1080p像素，放大后连青石板缝隙的杂草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当下心里就是一喜，准备让无人机出空间先探路。
    等梁慎彻底熟练操控无人机，又确定了电量充足后，蔺遥就把所有相关人员一起带出了空间。
    外面的时间已经到了下午，此刻的天空中却挂着一轮耀眼的太阳，满世界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烁，宛如无数颗晶莹的钻石。
    众人站在窗户前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晴朗天气，却都被天上的太阳晃花了眼。
    那些没有喝井水的人一下子感受到寒冷，纷纷颤抖了几下。
    大雪之后必出大太阳。
    所以最近几天的温度还会因着化雪而持续下降。
    蔺遥立马拿出几条厚厚的毯子让他们裹在身上，以免进出空间温差过大令身体吃不消。
    蔺遥将休息室清空，所有人挤在房间一角，留出了足够的空地让无人机起飞。
    梁慎熟练的操作，无人机很快穿过敞开的窗户飞了出去。
    接着蔺遥拿出桌子和沙发，把平板放在上面供大家都能看到。
    无人机飞在街道半空，随着它的运行轨迹大家看得目不转睛。
    经过炸弹的洗礼和汽车的碾压，街道上满是断肢残骸。
    雪地里混合了泥泞跟血肉，看得人直犯恶心。
    仔细看里面还有残肢在蠕动。
    它们感受到无人机的动静，纷纷躁动起来，努力在地上挣扎起来……
    徐凯州和叶晓丽看着画面中满目疮痍的街道瞪大了眼。
    徐凯州颤巍巍地问:“那一地的丧尸都是炸弹炸的？”他声音中有着掩饰不了的激动。
    “嗯！炸弹很厉害。”蔺遥回答。
    梁慎开口问:“中心医院在哪里，可以先探查一下。”
    大家给萧羽的爸爸让出位置，梁慎随着他的指挥开始遥控。
    整个青江市区的面积就不是很大，所以两家医院相隔得也并不是很远。
    无人机速度很快，不到五分钟画面里就出现了中心医院的大楼。
    以及聚集在医院门口那密密麻麻的丧尸大军。
    无人机的飞行带来了呼啸的风和噪音，它们纷纷狂躁着抬起头，不停挥舞着双手想将半空中的小东西打下来。
    那一张张干瘪的脸，再加上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让屏幕前的几人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么多……怎么进去啊？”阿七咽着口水，小声在蔺遥耳边呢喃。
    蔺遥抿紧了嘴唇，不知该如何回答。
    表姐颤抖地拿出手机拨打姐夫的电话，运气很好，电话通了。
    她开了扩音，里面传来姐夫略显疲惫的声音:“你跟阿遥汇合了？”
    表姐没有说闲话，直接进了正题:“你买的一万多的大疆已经飞到你们医院楼下了。”
    虽说的是正事，但语气中充满了阴阳怪气。
    “……”手机那头的张隽沉默了一瞬，然后就听到他快速奔跑的声音。
    边跑边冲着手机喊:“等我一下，我去楼顶。”
    表姐没挂电话，此时的休息室里除了能听到平板中传来的嚎叫声和无人机的轰鸣外，只有手机里姐夫不停奔跑的脚步声。
    中心医院主楼加上天台一共33层，姐夫从楼梯跑上去也花了好几分钟。
    主要是被困太久，每天的食物都是定量分配，所以经不起这种高强度的跑步运动。
    以至于蔺遥她们在这边，都能听到手机那头传来的气喘吁吁的声音。
    是了，从丧尸爆发那天起，中心医院的医生和护士第一时间就采取了自救措施。
    其中不乏末日爱好者，他们迅速将幸存者集结起来。
    抄起手边的输液架子和各种自制武器就试图往外闯。
    奈何一楼的人流量实在太大，导致出口被堵，最后直接变成了人间炼狱。
    所有人只得退回往高处走，边退边杀。
    当然也牺牲了不少人。
    其中，带头人就是姐夫的直属领导，吴主任。虽然已经四十多岁，但却是妥妥的末日发烧友一枚。
    当时姐夫就是和他在一起，两人第一时间发觉了不对劲，也是最先敢于直接砍杀了丧尸的幸存者。
    好在第一批丧尸还没有形成太大的威胁，最终有四十几人安全地退到28楼，并在第一时间将往下的通道堵住，清理掉28-33楼的威胁。
    至此，28楼以上全是医生和护士，病人及家属组成的幸存者联盟。
    28楼是骨科，29楼是神经内科，30楼是重症医学科，31楼是心血管内科，32楼是麻醉科和手术室。
    这五层楼里的病人要么行动不便，要么身体不好，大多都在第一时间成了丧尸的养料。
    而身体健全的家属们，也早已因为日夜照顾亲人而被折腾地疲惫不堪。
    下场可想而知……
    所以吴主任带领幸存者们杀上去的时候，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这五层楼清理干净。
    庆幸的是这几层楼住院的人不少，每个病房都搜出来了大量的食物。
    再加上当时正值午饭时间，楼层内也停放了好几辆餐车。
    这些情况蔺遥早已向萧羽的爸爸和姐夫张隽打听清楚了。
    萧父原本是8楼心外科的主任医师，而姐夫则在5楼的医学影像科任职。
    偌大的中心医院，不算后面的康复科和肿瘤中心以及宿舍楼，职工足足有接近两千人。
    可如今幸存下来的，却只有堪堪几十……
    一旁的萧羽则十分庆幸爸爸那天轮休，要不然……
    结果他简直不敢想。
    没多久，张隽就出现在无人机的画面中，随着他一起出现的，另外还有十几个幸存者。
    想来是听见了无人机逐渐上升的轰鸣声，出来瞧热闹的。
    表姐一看到姐夫憔悴瘦弱的模样，立马就红了眼眶。
    原本还因为他谎报无人机的价格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的。
    可如今看到他这副模样，却怎么也不忍心责怪了。
    “放心吧，我没事。”画面那头的张隽开口了。
    他满脸微笑直视着无人机，眼睛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释然和满足。
    表姐见此愣了一瞬，随即就落下泪来……
    休息室里的所有人也纷纷被这种伤感所感染，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蔺遥心里很不好受。
    去中心医院的救援任务太难了，她心里明白，在场所有人都明白。
    就连张隽自己也明白……
    要不然，他不会在见到无人机的那一刻露出这种表情。
    像是看透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