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恶龙有咆哮……
    李二咆哮不起来。
    李二沉默了。
    眼前的红烧肉，再也不香了。
    整个饭局，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他的女儿。
    他的好大儿。
    那一口咬下去，把李二的心都咬碎了。
    他莫名的感觉到有一点悲伤。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变的异常的低落。
    苏杭本以为，李二会很激动，会直接跟他干架。
    但好像，是他想多了。
    此刻的李二，更加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就突然一下，苍老了好多岁一样。
    他没有说任何话，甚至还主动弯下腰，将掉落在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
    然后在自己的衣袖上用力一撸，简单擦了一下后，又默默的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自己口中。
    “这肉好吃。”
    这是李二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仿佛刚刚的一切，什么都没发生过。
    甚至还主动转了动了转盘，将那份老干妈扣肉转到了面前来。
    然后夹着放进碗里。
    这次连看都没看，就咬了下去。
    “这个菜叫什么，跟红烧肉是完全不同的风味，但同样软烂，入口即化，朕真的很好奇，这些菜肴到底是怎么做的，居然能做的这么好吃，还有，这，不是牛肉跟羊肉吧？”
    李二发现了真相。
    在大唐，民间主要的肉食来源是羊肉！
    不是猪肉，而是羊肉！
    因为羊是大唐唯一能够规模化，大型化养殖的动物。
    在草原上放牧就可以了，不用太多的技术。
    而牛，在古代最大的用途就是耕种，价值极高，民间不允许私自宰杀耕牛，杀牛是要犯法的，更别提吃牛肉了。
    民以食为天，耕牛跟粮食息息相关。
    也只有贵族，才会偶尔能吃上一些意外而死的牛的肉。
    至于这个意外是怎么来的，那就得问问程咬金了，他府里的牛经常意外自杀。
    鸡鸭虽然也有养殖，但远没有后世的80,90年代家家户户都养殖好多只的那种疯狂地步。
    只能作为候补肉食。
    而猪肉，在唐朝又称为贱肉！
    因为生猪阉割技术还没有推广，没有阉割的猪尿骚味太重太重，一入口就是尿骚腥骚味，除了贫穷的百姓家，哪个贵族会脑子有坑的跑去吃猪肉。
    其次也是品种的问题。
    华夏的本土猪，是黑猪。
    不是后世那种大白猪。
    黑猪最大的问题就是生长周期慢，体重偏低，出肉率低。
    成年的黑猪，平均体重在117公斤左右。
    而成年的长白猪，平均体重却能达到250到350公斤。
    在生长周期这一块，一年的黑猪，体重在70到100公斤。
    换成长白猪，仅半年，就能长到100公斤。
    当初引进国外的长白猪后，还差点让本土的黑猪灭绝了。
    作为肉食猪来说，长白猪的优势太大了。
    黑猪的生长周期慢和出肉率低，这也是影响猪肉成为市面上主流肉食的一个原因。
    一直到宋朝后，由于丢失了燕云十六州，失去了草原和马场。
    同样失去的，还有羊群。
    没有了草原，羊全部要依赖进口，国内对羊肉的供大于求，而牛依旧要负责耕种，不得不被迫将肉食来源转移到猪肉身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许许多多的猪肉烹饪法儿，也在这个时间段开始了各种井喷。
    东坡肉，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诞生的。
    “这是，猪肉！”
    苏杭告诉了李二真相。
    李二刚伸出筷子，去夹第二块扣肉，一听是猪肉，瞬间又仿佛被点了穴道一样，凝固当场。
    “唐王不喜猪肉？”
    前面逗李丽质，那是个意外。
    纯粹就是看李二这个装逼犯不爽，结果弄巧成拙了。
    他也没想到李丽质真会一口咬下去。
    弄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是好。
    李二的筷子动了，夹起了一块扣肉放在眼前，仔细研究。
    “既是猪肉，为何一点腥骚臭味都没有，而且口感还如此的清甜。”
    李二问出了内心的疑惑。
    前面不爽归不爽。
    但，他首要身份是一个帝国的皇帝。
    知道是猪肉后，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能否将这些菜肴的做法向民间普及推广。
    民生，才是他首要关注的点！
    猪肉他吃过，李二还吃过不少。
    行军打仗的时候，有一口肉食就不错了，没那么多讲究。
    之所以没吃出来，是因为这猪肉跟他印象中的猪肉，差别太大了。
    “因为阉割了，在小猪仔两月大小时，去其势后，不仅没有了尿骚腥臭味，反而还会降低其暴躁程度，减少公猪之间打架斗殴，同时在长肉上也能比正常的公猪长肉快。”
    或许是看李二作为一个老父亲般的苍老憔悴吧，苏杭也没隐瞒，将生猪阉割一事告诉了他。
    “这猪去势后，竟有如此多的好处？”
    李二也惊了。
    他原本猜测的可能是品种问题。
    因为这里是万界商店，说不定自己现在吃的猪肉，是猪妖的肉呢。
    但他万万没想到会是阉割的原因。
    如果阉割能去掉腥骚臭味，以及提升长肉速度的话……
    推广！
    一定要在大唐狠狠的推广。
    这样从上到下，都能解决提升大唐所有百姓吃到肉的概率。
    “不知店主，这猪仔阉割法，可能出售？”
    阉割，去势！
    在大唐已经有太监，这法儿李二不陌生，但涉及到天下民生的问题，李二还是想详细弄清楚明白，远比自己瞎模式来的好。
    “这个我只知道个大概，店里目前是没有这个商品出售的，但这个阉割法儿，你自己去问问宫里的那些老太监，让他们多对着猪仔练练手就好，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卫生干净，母猪不用，公猪阉割可作肉猪食用，母猪则用来培育。”
    李二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着苏杭弯腰躬身一礼。
    “多谢店长赐法，世民代大唐百姓，谢过店长。”
    “客气了，吃菜，吃菜！”
    苏杭赶紧让李二坐下。
    就在两人讨论猪肉的时候，李丽质已经在狂炫了。
    本来给小兕子准备的水蒸蛋，有一半都进了李丽质的口中。
    还有麻婆豆腐。
    李丽质已经学会了用麻婆豆腐拌着饭吃。
    吃着老香老香了。
    小兕子站在椅子上，一手拿着一个椒盐虾在啃。
    啃着啃着，突然对苏杭呼叫道：“小囔君，窝让阿姐嫁给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