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几天,像从没恋爱过的小男生,苏苒的一点小举动,都能搅得他工作时心猿意马。
感觉这女人就像是春天里满天飞舞的柳絮,他跑,它更跑。更可恶的是,上一秒觉得抓住了,下一秒又凭空消失。
他不明白,明明他们好像走得更近了,一天过去,为何又疏远了?
苏苒诧异:“他说什么?你想多了。”
许漠安眼神哀怨:“那为什么不肯见我?连衬衣都不愿意送下来?”
“我……避嫌。”苏苒很坦白。
“洗都洗了,还差拿给我?”
这语气,像是她的清白也被洗掉了。苏苒梗一梗脖子:“洗衬衣是被你强迫的。”
许久,许漠安说:“我从来不想强迫你。”
话说得好听,苏苒心里翻白眼。
“你自己手洗的?”
“没有,送干洗店了。”
许漠安又轻叹口气。他忽地伸出手,把女人揽进怀里。动作太快,苏苒未及反应,头已经抵着他下巴了。身体一僵,她想挣脱,许漠安搭在后脑勺的手用了力,抱得更紧了。
“能不能不要这样气我?”许漠安声音嘶哑,带着些鼻音,服软得像个孩子。
似有千百只虫子,在苏苒的心尖爬过。
突得就不想再挣扎了。贴着他胸膛,苏苒轻声呢喃:“我……我是觉得太丢脸了。”
听到这话,许漠安松了点劲。拉开些距离,垂下头想看清她表情:“什么丢脸?你说前几天的闹事?”
“对,挺丢人的。”苏苒顺势挣脱出来,坐直了身体。
感觉脸很烫,她用手遮住,又不吭声了。
“那不是你的问题。”许漠安手里一空,心却莫名敞亮起来。
“可别人不是这么想的,我不能在这种时候,又和你走得这么近。”
透过挡风玻璃,路灯下,一群飞蛾围着光晕不停转圈。苏苒看着,想他们这般疲惫,不知道是否清楚是为了什么。
“我不在乎。”
“但我在乎。”
“我说了,我不在乎。”
看许漠安这愣头青的模样,苏苒被逗笑了,极力克制住禁不住上扬的唇角。
许漠安看她要笑不笑,心里像无边的太平洋上飘来了一阵暖流。
他盯着她的小黑痣:“苏苒,你能不能别对我忽冷忽热的?”
苏苒心里酥酥麻麻,不能再多待一秒。她强装镇定:“我回去了。”
“再待一会儿,就五分钟。”
和她多待一分钟,许漠安心里的空洞,就能多填补一分。
“我真的回去了。”苏苒咬咬唇,去拉车门。
许漠安拽住她胳膊:“一分钟。”
这人,怎么又成癞皮狗了?
“不行,我走了。”苏苒使劲抽手,落荒而逃。刚才的尴尬再来一次,她会直接昏死过去。
车门都忘了关。
一丝凉风窜进车内,却没吹掉许漠安心里半分的躁动。
苏苒早已进了大厅,她背抵着玻璃门还在大口喘气。下意识用手摸胸口,却发现手里还提着东西。
糟糕,衬衫怎么又回到了她这里?
……
有件男人的衬衣搁在柜子里,苏苒觉得烫手,躺在床上,都似被许漠安的气息包裹着。思来想去,还是早还早超生,一刻也不能等。
她特意起个大早,把衬衫带到了景程。
很好,大办公室门开着。但再往里走,许漠安办公室的门,却闭得紧紧的。
来都来了,苏苒想试一试,手贴上门把手,轻轻一扭,能转动。
暗自窃喜中,她蹑手蹑脚进去。直至一抬头,“啪”,纸袋子掉在了地上。
撞进苏苒眼里的,是一个曼妙的背影,正对着窗外出神。办公室没开灯,玻璃外墙的百叶窗也是半掩着,室内的光线不够亮,但也足以看清。
苏苒忘了打招呼,下意识去捡袋子。姚伊曼也诧异,转头,她最先瞥到的是地上掉了的东西。
是件衬衣。确切的说,是一件男士衬衣。
“姚律师,早,不好意思。”苏苒强迫自己镇定,蹲下,把衬衣收进袋子。
都说马失前蹄,她是前后蹄子都没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姚伊曼倒主动,走上前在她面前站定。她上下打量一番苏苒,扬唇一笑:“是你?你找漠安有事?”
叫得真亲热,苏苒不想多言:“我等会再来。”
姚伊曼还在观察她,又问:“这是给漠安的东西?他去给我买早餐了,一会儿就上来。”
听到这话,苏苒诧异。心里未待盘算开,又听姚伊曼问:“漠安的衬衣怎么在你这儿?”
左右搪塞不过去,苏苒索性大方承认:“许律师的衣服,我不小心弄脏了,现在干洗好了还给他。”
“哦,”姚伊曼接过,一副女主人的口吻,“那我替他谢谢你。”
“不用,弄脏了是我不好意思,应该谢谢他。”
姚伊曼轻描淡写:“一件衬衣而已,下次不必这么客气。再说他衬衣很多,我也会给他买。”
苏苒不是傻子,什么意思自然明白。她蹙眉:“许律师衬衣多是他的事,我做我该做的,先走一步。”
“等一下。”姚伊曼叫住她。
苏苒顿住:“姚律师,还有什么事?”
“我是漠安的女朋友,之前一直在国外。虽然大家都是同事,但我不喜欢他和别的女人走得太近。”姚伊曼眼神犀利,声音却放柔,“现在我回来了,所以希望你以后能注意分寸。”
女朋友?苏苒想起小亚提的八卦,纳闷姚伊曼怎么选了景程。这么一说,倒解释得通了。
她心绪复杂,也板起脸:“姚律师,我想你误会了。”
“抱歉,我只是做个友善的提醒。”姚伊曼眼里溢出点笑,“另外,我和漠安的事,不想让所里其他人知道,希望你能替我们保密。”
“好。”苏苒用了十二分努力,确保挂在脸上的笑,是得体大方的,是不带情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