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主任正在喝酒,闻声放下酒杯:“他什么时候吃饭这么积极了?”
盛凌云满脸堆笑:“说好久没和您一起吃饭了。”
姗姗来迟的许漠安,在孟主任的介绍中落座,默默听大家聊天。
热菜上了一半,孟主任开腔:“小苏,菜还吃得惯吗?”
蹩脚的拉郎配又开始了。盛凌云瞅一眼正襟危坐的许漠安,暗道不妙。
“挺好的。”苏苒受宠若惊。今天这饭局,她以为是要给盛凌云介绍案源,所以拉上她当个助理。
林旭清正愁没机会搭讪,赶紧接了孟主任递来的梯子,跟一句:“小苏是哪里人?”
“宜城的。”
林旭清意味深长“哦”一声:“难怪看着感觉亲切,我有个亲戚也是宜城的。”
这,这有关系?
林旭清继续问:“怎么来这边工作了?是在荣市上的大学?”
“对。”
徐琴搭腔:“旭清,苏苒是复大的高材生。”
她和林旭清老早就认识,称呼上也亲切。
林旭清笑:“难怪,确实很有书卷气。”
“林总见笑,离开学校这么多年,结婚生娃的,书卷气早就磨没了。”苏苒敏感,赶紧亮明底细。
却没想林旭清面色平静回:“哪里,气质这种东西,生在骨子里的。”
这次,他放肆地盯了苏苒几秒,又转向徐琴:“现在的女孩子,漂亮的多,有气质的少。我看徐主任招来的,都随了徐主任,样貌和气质兼具。”
这句话,夸了一大片,徐琴也眉目绽放,她快奔五十的人依然不能免俗。阅历能多钞票能多,唯独皱纹不能多。
许漠安冷眼旁观桌上的互动,眉头早就蹙紧了,借口上洗手间抬脚走出去。
而后,苏苒眼见一条短信进来:“你出来。”
她磨磨蹭蹭起身,走出门就被一把大力拽住,带到走廊角落处。
“你是在相亲?”许漠安劈头盖脸问。
苏苒心惊胆战:“我不知道,我就是被盛律师拉过来的。”
被许漠安瞪一眼,她不自觉垂头,像犯了什么错似的。许久,她缓过神来,暗自腹诽有什么可心虚的。
许漠安盯了她一会,直截了当说:“一会你进去,就拒绝他。”
“拒绝?人家也没说什么呀?”苏苒扬起下巴,不满抗议。
许漠安眼神复杂:“你不想拒绝?”
“我脸皮没这么厚。”
许漠安眯起眼:“难不成你对那人有兴趣?”
苏苒懒得和他废话,转身就要走,又被许漠安牵制住。
“放手。”苏苒低声吼。
“等会你不拒绝,我就替你拒绝了。”许漠安沉声威胁。
“你别乱来,我的事自己处理。”苏苒第一次正眼看他。男人阴着脸,似能挤出水来。
虽在许漠安面前逞强,但苏苒也知道,这种事不能拖泥带水。
落座后,她索性端起快见底的酒杯:“各位不好意思,女儿刚才来电话,家里有点事。我喝完这杯先走,大家继续。”
徐琴关切道:“没什么事吧?”
“没什么大事,孩子说是有些不舒服。孟主任,林总,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苏苒欠身。
“一个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要不我送送你?”林旭清也站起来,这就有些露骨了。
没办法,成年人的世界,向来效率第一。
苏苒只觉尴尬:“不用不用,林总,您陪孟主任。”
“旭清,来日方长,送小苏以后有的是机会。”孟主任也觉出不妥,朝盛凌云下命令,“你把小苏送出去吧。”
说话间,许漠安推门进来。盛凌云还是向着兄弟,他对许漠安使眼色:“许大律,正好你帮我把苏苒送出去。”
苏苒都不敢看许漠安,慌忙摆手:“不用,我已经叫好车了,就在门口。”
“就送你到门口。”许漠安杵在门口,没动,显然在等她。
苏苒感觉脸上火烧火燎,没顾上再告别,疾步出门。
……
“下次搞清楚是什么聚会再参加。”才走出几步路,许漠安就开始埋怨。
苏苒脚步没停,怼回去:“那以后,我先让孟主任给打个详细报告,再发给您审核一下?”
许漠安不吭声了。明知不是苏苒的问题,但一口气憋着,上不去,下不来。
俩人都憋着气,沿着走廊一直走,再无交流。
“我送你回去。”到门口,看苏苒埋头在看手机,许漠安摸出车钥匙。
“不用,”苏苒头也没抬,“一桌子的人在等着呢,送我回去算什么?”
许漠安想想也是,这个节骨眼不能驳了孟主任的面子。再者,他俩的事绝不能让孟主任知道了,否则苏苒这边没搞定,他的阻力又多一层。遂叮嘱道:“那你到家了给我短信。”
“许律师,我们好像没那么熟。”苏苒揶揄。
“那把网约车的链接发给我。”
苏苒拒绝:“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他知道苏苒的倔脾气,只能妥协:“那我等会儿打电话给你。”
苏苒态度坚决:“回家有事,打不了电话。”
“那发信息。”
“也没空。”
许漠安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那把网约车的链接发给我。”
苏苒想到什么:“你不是说我们只是单纯的师生关系吗?”
许漠安理直气壮:“对,老师更有责任保证学生的安全。”
苏苒:“……”
许律师的谈判技巧真了得。
……
苏苒一走,饭桌上的人说话就敞亮了。
“这小苏有个女儿,”孟主任看向徐琴,“是在上幼儿园吧?”
“对,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苏苒结婚早,要是不说,还真不知道孩子这么大了!”徐琴打趣,像是娘家人帮衬着苏苒说话。
“的确挺年轻的。”林旭清端着酒杯笑。
许漠安前脚回到包厢,后脚就听到这话了。他有点火气,盛凌云说得没错,是他家的白菜要被猪拱了,还是头黑毛猪。
徐琴又说:“她为人低调,在我们所里人缘好着呢,要不是盛律师执意把她抢过去,我还真舍不得。”
听到这里,其他人才明白过来,敢情今天是来围观了个相亲局?
许漠安狠狠瞪了盛凌云一眼。盛凌云摸摸鼻子,只能举起酒杯敬酒:“林总,经常听孟主任提起您。您算是我们的前辈了,我干了,您随意。”
“盛律师,好好好,真是年轻有为。”林旭清也就四十出头,但平时官腔打得足,一开口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口吻。他又转头对孟主任,“现在所里是藏龙卧虎,这么多青年才俊,怎么打了这么长时间球,也没打出一对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