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走了?怎么会被抓走呢?
“啊——”邹氏又是一声痛叫。缇萦顾不得多想,从诊箱里拿出银针,学着淳于意的样子,开始为邹氏施针。
邹氏紧紧的拉着巧燕的手,不住的哀叫着,进进出出的婆子丫鬟端着木盆,眼瞅着水一盆盆的变红,缇萦额上也是豆大的汗水。
胎位根本转不过来!
缇萦满身冷汗,她想为邹氏剖腹产,不能再耽搁,再耽搁下去,怕是一尸两命。
“准备匕首酒,针线,点亮烛火,准备剖腹去子!”缇萦大声道。
产婆一听愣住了,她不知道接生过多少次了,这剖腹取子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不是要人命吗?
巧燕也是不可置信的看着缇萦,失声道:“五姑娘……我们夫人还能活吗……”
“能!”缇萦斩钉截铁道,又冲着下人喊道:“快去呀!都愣着干嘛!”
见缇萦发了火,丫鬟婆子倾巢而出的去准备东西。“啊——”邹氏又是一声惨叫,眼睛直直地看着缇萦,出声道:“五丫头……一定……一定要把你弟弟保住……一定……”
缇萦心中说不出地滋味,应和着:“会的,你也会没事的,勿要多言了,保存体力……”
邹氏身下的褥子已经全部被血浸透了,脸上也没了血色,缇萦着急道:“产婆和巧燕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缇萦深吸一口气,没有时间了,照着邹氏的出血量,是大出血无疑了,再不把孩子拿出来,怕是一尸两命,她将酒倒在匕首上,又过了火,划破邹氏的下腹——剖腹取子。
淳于老太太在房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的往屋内看去,王嬷嬷在一旁轻声道:“老太太别急,五姑娘的医术老爷都说没问题,定然是不会错的。”
老太太神色冷清,哀叹一声:“唉,去净业寺前我这眼皮就一直跳,就怕出什么事,这下果真出事了……好端端的,怎会被官兵抓走……”
“公孙表少爷已跟人去探了,一会儿就有信了,您就先把心放肚子里,安心的等着抱大孙子……”王嬷嬷安慰道。
老太太捏紧帕子,又朝屋里看了眼,嘴里嘟囔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缇萦顾不得形象,用衣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终于将孩子拿了出来,邹氏脸上全然没了颜色,嘴唇有些微微发紫。
产婆高兴道:“男孩,是个男孩!”缇萦顾不得其他,先为邹氏缝合伤口。
“快……快……抱过来让我……看看……”邹氏喘着气,没有一点力气,巧燕在旁边已哭红了眼。
产婆将孩子抱到邹氏跟前,是个白净的小子,邹氏怜爱的抚着他的脸,眼里全是深情,“好……太好了……老爷……后继有人了……”
缇萦胸口憋闷的慌,不看邹氏,只是缓声道:“孩子一直都在,快休息会吧!”
巧燕也赶忙道:“是啊,夫人,你快休息会,日子长着呢,往后小少爷还要你教养呢!”
邹氏看向缇萦,微微点头,示意缇萦到自己身边,缇萦用衣袖有抹了下眼睛,缓缓走到邹氏身边,蹲了下去。
“谢谢你……五丫头……你爹他……他是个好人……”邹氏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缇萦轻轻点了点头。
“姑娘,小少爷他没有哭啊!”产婆忽地大喊起来,缇萦猛然起身,接过孩子,孩子嘴唇发紫,一动不动。
缇萦立马将孩子平放到床上,拉开裹被,摁压着孩子心口地位置,嘴里喃喃:“起来……快起来……不要睡……不要睡……”
邹氏急得要起身,“孩子……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缇萦胳膊上已经没有一点气力了,孩子依旧一动不动,缇萦心里知道,孩子救不回来了……
邹氏看着缇萦停下动作,仅有得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她呆呆直直地看着床上地孩子,眼巴巴地想要去触摸……
终是停在半空,胳膊直直地掉在床上……
“夫人……”巧燕大喊道。
缇萦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直直地往后退了几步。老太太闻声,也是不顾一切的闯了进来,全身发青的婴孩,毫无血色的邹氏,满屋子的血腥……
老太太只觉眼前发黑,晕了过去。“祖母……”
淳于医苑自开张以来,第一次关门闭业,竟还是被官府贴了封条,医苑门口还站着两个官兵,凡是前来询问的病患,都被官兵驱逐,连门口路过议论的老百姓都要被喝斥两声。
福寿堂,缇萦守在淳于老太太身边,小心的喂着汤药,猩红的眼眶,止不住的手抖,甚至不敢大声吸气,王嬷嬷站在一旁背过人偷摸的擦着眼泪,毛竹端着托盘站在缇萦身后也是红着眼。
只是一天的工夫,淳于家摇摇欲坠。
“姑娘,老奴来喂吧!”王嬷嬷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
缇萦抬起头,怔怔看了眼王嬷嬷,又看了眼老太太,迟疑了会,把药碗交到了王嬷嬷手上,“有老嬷嬷了。”
缇萦从站起身,脚下一软,幸得毛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姑娘,你没事吧?”
缇萦摇摇头,面色苍白道:“无事。”毛竹还是不放心,扶着缇萦走到堂上,坐上椅子,双手还是忍不住的发抖。
此时,公孙凌轩急匆匆的进屋,身后跟着长卿,急道:“老太太呢?”
“老太太身体不适,这会正休息呢,表哥可打听到了什么?”缇萦故作镇定道。
“是刘家报的案,说是咱们医苑医术不精,害死了他们的二公子叫……”
“刘义吗?”
“对,就是刘义。”公孙凌轩拍了拍额头。
缇萦心中思忖:刘义死了?前几日在净业寺碰到的时候还生龙活虎,这才几日,怎会突然暴毙?
毛竹端来碗茶,公孙凌志应是渴急了,一饮而尽。
“还打听到什么?”缇萦不由得追问。
公孙凌志缓了口气,无奈得摇了摇头,“那些人像是怕惹祸上身,一句多余得话都不肯说。对了,夫人和孩子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