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看季夏那一眼的时候，季夏就知道这人没憋好屁，等他开了口，季夏不由得冷笑一声。
    她想起了曾经出现过的“一间玻璃房的耻辱”的故事，90年代，由于《瓦森纳协定》对华国尖端科技的全面封锁，华国进口的高性能计算机必须在玻璃房中使用。
    钥匙被握在米国人的手中，外面则有米国专家监视，确保研究不用于军事目的。
    华国人在计算机上面敲下的每一个字符，都在米国人的监控之下，这是何等耻辱的事情！
    “这个人就是季夏女士，我们现在热烈欢迎季夏女士来为我们演讲！”沃森没有经过季夏的同意，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季夏发出了邀请。
    这里，几乎一半的座位上都坐着京大的学子，但，此时的大学生，名字有个前缀，那就是“工农兵”，他们能够走进这所享誉百年的大学，并非是他们的成绩有多优异，他们都是被推荐进来读书的。
    可以说，知道什么叫做计算机的人寥寥无几。
    但不妨碍他们跟着热烈鼓掌，欢呼。
    季夏没有令沃森失望，她缓步走上了讲台，但她并非是如沃森所想的那样，在自己的同胞面前拉不下面子。
    “我既然来到这里，今天就算不给我这个机会，我也还是会站在台面上和大家说几句话。”季夏说的是华语。
    而就在这时，有人打断了季夏的话，是一名米国记者，“尊敬的季夏女士，我听说您会讲英语，这里是一座受华国人尊崇的学府，在国际上也享有盛誉，这里曾经走出过很多了不起的伟人；
    我也听说，华国的学校也教英语，华国是礼仪之邦，那么可否请你讲英语，我相信，这里应该没有几个人听不懂。”
    这位名叫温莎的记者说完，还朝坐在后排的京大学子们挑衅地看了一眼，惊诧、羞辱、自卑在他们的脸上交替出现。
    全世界都知道华国在经历什么，也知道这些京大的学子们都是什么身份，别说英语了，他们很多人连初中数学题都演算不出来，英语能够认识二十六个字母都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季夏用英语发言没有问题，但这些人就完全听不懂了，甚至，很多专业术语，如果不是计算机专业的，都未必听得懂。
    在华国的本土上，竟然还能如此羞辱华国人，季夏不知道是佩服这些米国记者呢，还是说，她们从来没有将华国放在眼里。
    如果季夏此时赌气的话，就可能会在一气之下将华国目前的计算机水平全部展示出来，但她毕竟不是那种心智不成熟的小年轻。
    看到米eu还有小日子等国家的人都露出一副兴味盎然的样子，季夏淡淡一笑，“华国的确是礼仪之邦，华国有一句话叫做入乡随俗。
    我今天在这里的确可以讲英语，但如果这样做，那就是对你们这些讲英语的国家不尊重，会显得你们非常野蛮！”
    温莎没想到季夏会这样发挥，她愣了一下，“这……怎么会呢？”
    “还是说，你并不在乎自己是个野蛮人？”季夏也毫不留情地道，“哦，我想你肯定不是一个印第安人，但你是个米国人，你的祖先是坐着五月花号前往美洲的吗？难怪你不在意！”
    当年，坐着五月花号前往美洲的，都是被英国和eu洲人流放的犯人。
    季夏的意思，温莎的祖上就是犯人，去了美洲之后，在那里得到了土着人的帮助，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最后拿起刀枪斩杀了自己的恩人，最后强占了恩人的土地和资产。
    这不是野蛮人是什么？
    轰！
    整个大礼堂都快爆炸了，谁也没有料到，季夏在台上就这么撕破脸了嘲讽米国人，虽然，这是米国人自己挑起来的。
    有句话叫自取其辱，但米国人不觉得。
    他们觉得，自己朝华国人吐一口口水，华国人会将另一半边脸凑上来接着下一口口水。
    温莎顿时气急败坏，她也不顾风度地指责季夏道，“你才是野蛮人，你们自诩礼仪之邦，我们远道而来，你就是这样羞辱人的？”
    季夏笑道，“华国有一句古训，‘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你若是觉得我羞辱了你，那不好意思，这是你活该，因为是你自找的。
    你觉得你远来是客，那我请问你，是我请你来的吗？我没有给你发过邀请，是你强自要来的，既然来了，我招待你，你还提这么多要求。世上这么多人，凡是与你对话的，都应当说英语吗？你哪来这么大的脸？”
    这段话，季夏是用英语说的，温莎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十分难看。
    但她无话可说，而且，如果她一直争论不休的话，季夏也不介意站在台上和她一直对骂。
    沃森命人去警告了她一声，温莎只得气呼呼地坐下来了。
    “季夏女士，真的很抱歉，我代表米国代表团向尊敬的华国人民道歉，我们的言行对华国人民造成了不适，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沃森站起身，向四周行了一礼，又对季夏道，“季夏女士，可否进行下一个环节？您可以选择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来完成您的演讲！”
    他看出来了，这是一位十分任性的主，如果再叨叨两句，她完全可能会扔下话筒离开。
    而她的身份是一位科研人员，那很抱歉，整个世界舆论都有可能会向着她。
    因为科学家的脾气都很古怪，这是世界公认的。
    季夏淡淡地瞥了温莎一眼，这才正式开始演讲，“我知道米国这次远道而来，还带了这么多的同伴同伙，无非是不放心华国的计算水平到了哪一个阶段；
    我也不知道计算机目前算不算工业领域，但它一定属于科技领域，事实上，科技是一个体系，其中任何一个分支都不可能脱离另外的枝干而独立生长，必然是整体向上……”
    “华夏走过两千多年的历程，早在秦始皇时期，我们就有了流水线生产，那时候的工业已经具备雏形。百年屈辱，列强瓜分华国，我们饱受屈辱；
    但二十一年前，我们重新获得了自由与尊严，华国从来都很强大，不管今天我们的工业有多强，都是我们祖先的智慧、先烈的鲜血和我们今天的勤劳凝聚而成。”
    “所以，我想，我并不需要给世界一个交代，华国的计算机水平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