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 源高观
沈清韫的大父自阿父决定跟着起义军薛同征战时,便将家产全数捐赠于起义军,只身来到源高观当起了道士。
在她有记忆以来,每年五月初,阿父阿母总会带着她来源高观山脚的庄子小住。
今年也不例外。
“姑娘,阿奴说的没错,这儿果真好多桑葚。”白翠提着竹篮,指着小溪旁挂满了桑葚的树,一脸惊喜地道。
沈清韫伸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咀嚼几下,眼眸微弯,笑道:“嗯,确实比庄子上的甜!”
这几天她一直在庄子上躲清闲,大父最近沉迷炼丹之术。
阿父阿母哪里敢让她吃这乱七八糟的,于是就让她自己在庄子里自寻乐趣。
早上白翠见姑娘无聊,便和庄上仆妇打听附近的有甚好去处,仆妇家小子告知有个地方有比庄子上更好吃的桑葚,白翠便央着姑娘一道过来了。
“姑娘,你,你别上树!”白翠见自家姑娘提着裙裾就要上树,吓了一大跳,赶忙拉住了她。
“我不上去如何摘?”沈清韫指着枝头繁茂的桑葚,一脸好笑地看向她。
白翠忘了,庄子上的桑树都是经年修整,树杆低矮,并不用爬上树去摘。理所当然就以为这里的树也是如此。
“姑娘,好姑娘,我去摘,你在树下候着。”白翠如何也是不愿自家姑娘爬树的,连忙道。
沈清韫只是一笑,然后一跃而起,握住枝条,轻轻一拽一拉,瞬间置身高处。
“姑娘,你可小心些。”白翠看着她轻盈的攀爬动作,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仍是有些不放心。
说来姑娘这爬树技能还是二公子教会的。只是,每每看见姑娘攀高趴低的,她这心就悬着,生怕姑娘掉下来,摔出个好歹来,她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掉的。
“我晓得的。”沈清韫站稳后,摘桑葚的动作逐渐熟练。
白翠见她一脸轻松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仍不敢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沈清韫摘了一会,随身带着的小袋已经装不下了,转身欲朝树下守着的白翠说话,视线就被不远处的情景吸引了。
那人的着装很是眼熟呢!
只见身着道袍的人影一路狂奔,反应迅速且警觉,三两下溜出逐渐成合围势的黑甲卫兵的包围圈。
那人从山边的滑坡快速落下来,村口就在距离他不远处,他却折身跑到田埂边,丝毫没有停顿地踏进农户沤肥的粪坑中,一小会的功夫,整个人完美隐匿在其中。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让人咋舌。
沈清韫看了眼还在山上搜寻的士兵们,有些无语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白翠……”刚开口,树下就传来一阵马蹄声响。
“姑娘,恕某冒昧,可曾见过身着道袍之人,或者大约这么高,年约二十四五,脖颈处有一道拇指粗的旧伤疤。”身着黑色铠甲的男子翻身下马,走近前来,抱了抱拳,大概比划了一下高度,询问道。
“未……”白翠正要回答,就被沈清韫打断了。
“官爷,搜寻辛苦,若乏了,不妨到山下农家歇歇脚。只是经村口处时需小心,别误踩沤肥的水塘。”沈清韫站在树干上,语气平淡,却刻意咬重最后五个字。
巴奇胜听到她特意的强调,微微一愣,觉得这女娘话里有话,随即转头,望向山下若隐若现的村落,略一思索,顿时明了她话中之意。
“多谢女公子。”巴奇胜拱手道谢。
快步上马,急奔过去与队伍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