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时节,湖面波光潋滟,倒映着岸边柳树婆娑和远处亭子楼阁的轮廓,微风轻拂,柳枝轻摇,小舟在水中摇曳,船夫划桨声微。
水榭中,白色纱幔随风飘动,凭栏而坐的少女,纤细的手腕搭石栏杆上,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眺望远处的湖面,神色淡然悠闲。
然而,这份宁静却被眼前的不速之客打破——吕芷卿。
她嘴唇一张一合,犹如嗡嗡作响的苍蝇,让人心生厌烦。
自顾自讲述了她与宋祈安两人,相知相识,郎情妾意的长篇大论后,她终于说出了那句,“请沈姑娘成全。”
她立在沈清韫跟前,苍白脸色配上娇躯的轻颤,仿佛受尽了委屈的柔弱女娘。
“说完了?”沈清韫斜睨一眼惺惺作态的吕芷卿,语气不耐道:“白翠,送客。”
“求,求沈三娘子垂怜,我和宋郎是真心相爱……”吕芷卿咬着唇,泪眼婆娑,似乎承受着无尽委屈,尽管身子摇摇欲坠,但仍坚持着挺直背脊,低声请求道。
沈清韫眉头微皱,正要开口,水榭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让开!”,接着便看见宋祈安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沈清韫眉间轻拧,瞬间明白过来了,转头看向吕芷卿,只见她踉跄几步后,跌在地上,接着软弱无力地倒下,刚闯进来的宋祈安目睹了这一幕,他毫不犹豫地冲过来,及时将她托住。
“娇奴儿,娇奴儿!”宋祈安心头如火,急切地唤着她。
“安郎,你,你不该来的。”似乎缓过劲来的吕芷卿缓缓睁开眼,一见着他,眼眸瞬间盈满银光,晶莹泪珠夺眶而出,滴滴答答地落下,那般屈辱无助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要揪起一团。
“是我让你受委屈了。”宋祈安紧紧搂着她,眼中满是心疼和愧疚,他轻轻捧起她的脸,低语道:“若你不愿就此作罢,我定陪你共度余生。”
身为宋祈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沈清韫静坐一旁,目睹他与其他女子亲密互动,互诉心肠。她的神情淡漠至极,甚至带有几分冷漠。
或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冷漠,宋祈安不经意转身,却在她的视线中感受到一抹冰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他怜惜地扶起吕芷卿,将她庇护于胸膛,严厉警告道:“沈清韫,你心气不顺尽可冲着我来,为何要如此作践她!”
“呵,作贱她?我图什么?图她不择手段攀附权贵?还是图你蠢气熏天?”闻言,沈清韫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鄙夷道。
“如此粗鄙之言,你,你一个女娘……”他气得脸上微微扭曲,指着沈清韫,斥责道。
话音未落,沈清韫轻挑眉梢,含笑看着他,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泛着明显的嘲讽之色。一瞬间竟流露出一种不自知的妩媚风情。
宋祈安目光瞬间凝滞,脸上的愠怒逐渐消散,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悸动,此刻,他忽然意识到,昔日那顽劣的小娃娃,已然出落为一位明艳动人的女娘。
她凌厉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的心扎得支离破碎,而他竟然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方才你说与她共度余生?”沈清韫瞥见他炙热的视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言辞如刃:“所以这桩基于奉父母之命的婚约,如今是要被你弃之如敝屣?”她的声音冷冽如冰,仿佛能洞穿人心。
宋祈安望着她恍若刀锋的眼神,感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在颤栗,仿佛被蓦然触及。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瞬间改了主意,坚定地道:“我与你的婚约,本就是秉承父母之命,我无意违背。”
“你莫不是忘了方才与吕娘子许下共度余生的诺言?”沈清韫凝视着他,字字句句都透着讥诮。
“此言差矣,共度余生,仅我与她之间的诺言,与我们之间的婚约并不冲突。”他轻挑起眉梢,不愧是自己,此前提出抬平妻的提议,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娇奴儿性子柔弱,温柔小意且又带着点寻常女娘家没有的妖娆,深得他意。
可若进了门,依着她的性子,怕是立不起规矩来。
沈清韫就不同了,她自小就被沈夫人当成当家主母培养,人情世故,持家中馈,自是不在话下,且她性子强硬刁蛮,届时进了门,府里上下惧她威名,宋家定是会被她打理的井井有条,让他无后顾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