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玖手底下经营的秦楼楚馆,搜罗的消息不敢自诩遍知天下,却也是数一数二的。
上至皇亲贵胄,下至贩夫走卒,应有尽有。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守府的女娘,不出两天,所有相关资料就已经放在濮则的书案上。
“就这?”濮则翻了翻轻飘飘的两页纸,皱起眉。
“沈三娘子三岁以来的所有资料已查清。”桑玖拱手回道。
濮则抬眼扫了他一眼,道:“三岁?”
桑玖闻言垂下眼睑,如实禀告道:“是,沈三娘子出生那年,正是皇城宫变之际,沈郡守与其夫人奉命驻守边境,半月后受召班师回锦城。”
“途径古西郡时,沈郡守对外称其夫人因连日赶路奔波导致早产,因圣意不可违,独留母女二人在庄子调养身体,后又因早产的女婴,即沈家三娘子,身体羸弱,沈夫人又产后卧床不起,沈郡守的妾室吕氏连夜奔波,赶到庄子照顾沈夫人母女,母女调养足足三年,直到身体好转后,才被接回了郡守府。”
“在沈郡守接三人回郡守府后,之前住的庄子起了一场火,三娘子曾住的院子烧毁,奴仆们被遣散的遣散,发卖的发卖,是以,沈家三娘子在三岁以前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收集到有效信息。”
濮则立马嗅到其中蹊跷,开口问道:“沈夫人与沈三娘子身体原因,无法外出能理解。吕氏在庄上居住的三年里,也从未出过门?”
“的确如此。”桑玖躬身回答。
“近日沈家可有何异动?”濮则又问。
“并无异样,这两三天,沈三娘子与沈夫人出门访客,都是夫人们的寻常走动熟络。”
“继续查,我要知道她三岁以前的动向。”濮则的直觉告诉他,沈清韫那被刻意抹去的那三年行踪至关重要。
“得令。”桑玖抱拳应下。
濮则挥手让桑玖退下后,看着书案上薄薄的纸张,陷入沉思。
这个沈三娘子的身份越发扑朔迷离了。
濮则将两页纸的资料看完后,扔进火盆里,任由它化为灰烬。
他起身往外走去,脚步顿了下,又折返回来,拿起书案上的密信,放入书柜中最显眼的位置,随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书房。
不过一会,书房的门被悄悄推开,来人谨慎的躲在门后,窥探着屋外,觉得并无异常后,才蹑手蹑脚地跑到书案边上,翻翻找找一番,才终于找到书柜中的密信。
那人迅速打开密信,快速浏览着上面的内容,片刻后,将手里的信件放回原处,如来时一般,鬼鬼祟祟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内,略带余温的炭盆,焦黑的纸屑被微风带起,轻轻晃动。
隐匿在房梁顶上目睹一切的桑八,十分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心底鄙夷道:就这样的货色也敢潜入将军府当细作?闹着玩呢?!
他们这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太不把将军府当回事呢?
那么大的一个将军府,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偏偏就被你们的人闯进来了,还轻而易举地盗取了密信内容。
你们是真一点不动脑子,权当做天上掉馅饼,一茬又一茬往里跳,拦都拦不住。
“哎……”桑八长叹一口气,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砍刀,最近砍太多脑袋,刀刃都有些卷了,上次当值时,桑玖借了他的磨刀石,尚未归还,导致他的刀一直没有磨呢。
带有小情绪的桑八,向潜伏于暗处的下属比划了一个交接的手势,心情郁闷地自屋顶轻盈跃下,急速追随着那位间谍的踪迹。
他静静地站在阴影之中,目光紧紧锁定着那个人。当看到对方成功将情报传递出去后,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冷峻,仿佛能够穿透黑暗。
他的手慢慢地移向腰间的刀柄,手指轻轻地握住刀柄,微微用力一推,刀刃如同被唤醒的猛兽一般,悄然无息地从鞘中滑出。
他的身影宛如鬼魅,轻盈而迅速地朝着目标靠近,没有一丝声响,如行云流水般,没有丝毫拖沓或犹豫。
对方毫无察觉,突然他加速冲向前方。手中的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致命的弧线,闪烁着寒光。
刹那间,刀光闪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只听得“嗖”的一声轻响,那人的脖颈处顿时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袭来。
当他意识到危险时,已经太晚了。他惊恐地转过头来,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那颗原本属于他身体一部分的头颅,此刻正脱离了身躯,重重地砸落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鲜血四溅开来,染红了周围的土地。那颗带着惊诧表情的头颅滚落到一旁,似乎还在诉说着主人最后的不甘和疑惑。
桑八看着地上头颅,脖颈处有些像起了毛边似的,一点不利落的切口,眼角抽了抽,心里别扭极了,闷在胸口的怨气更大了。
“桑玖!我他妈再借磨刀石给你,我就是狗!”桑八咬牙切齿地臭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