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受委屈了。”白翠褪下她的足衣,原本应该白皙娇嫩如羊脂般的双足,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摩擦过一般,有些地方甚至还出现了一些细小而零碎的伤口,心疼得瞬间红了眼眶。
“无妨,莫要为了这微不足道的小事掉金豆子,不值当。”沈清韫不甚在意地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她们太过分了!”白翠抽了抽鼻子,愤慨地道。
“你家姑娘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沈清韫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仿佛对自己刚刚所做之事感到颇为得意,“我出来的时候,顺手将她的绣鞋扔水里了,估计现在她正站在廊下干瞪眼呢。”
“真的?!姑娘太厉害了!”白翠一脸崇拜之色,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清韫。
沈清韫正要说话,平稳行驶的马车速度减慢,停了下来。
“沈姑娘,我家公子想要与你见一面。”马车外传来巴奇胜的声音。
还没等她开口拒绝,那紧闭着的车厢门就毫无征兆地猛然敞开。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响动,一个身材高挑而伟岸的男子大步流星地迈入车内。
只见这个男子身姿挺拔如松,步履稳健有力,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犹如鹰隼一般,准确无误地落在她的身上,眸底带着几分审视,似乎要将她看穿、看透。
沈清韫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眼神中的强大压力,不禁心头一紧,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许久,最终落在她掩盖住双脚的裙摆上,眉头微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燥。
“你,你放肆!”白翠挡在自家姑娘面前,煞白了脸,有些结巴地呵斥道。
话音刚落下,就被巴奇胜捂着嘴,轻而易举地抱起带走了。
“这位公子,你这是何意?”沈清韫见状,微凝眉询问道。
“在下濮则。”濮则将军沉声答道。
沈清韫闻言,神色淡定,似乎对此并未惊讶。
濮则将军打量她几眼,沉声道:“有件事在下想与姑娘验证一番,是关于你的婢女白翠。”
“白翠?”这倒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但护短如她,眼眸微闪,推诿道:“怕是要令公子失望,家中俗务皆有家母操持。”
濮则将军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姑娘只管配合回答问题即可,我自有决断。”
“......”沈清韫微抿唇,有些抗拒,却也明白,自己无法拒绝。
他位高权重,是立下赫赫战功的大将军。何况他还救过自己,于情于理,她也是该配合的。
沈清韫妥协地叹了口气,抬眸看向濮则将军,道:“濮将军请问。”
“她可还有其他亲属?”濮则直截了当地问道。
“应是没有。”沈清韫想了想,道:“当年易县,就是白翠出生的村子,遭遇流寇抢粮掠物,屠杀了半个村子的人,白翠的双亲未能幸免。村子遭难,失恃失怙孩童十余人,幸存村民度日艰难,无法养活,便请来人牙,签下自卖自身的契约,卖到殷实人家为奴。阿母见白翠长相讨喜,便放到我院里伺候。”
“白翠的父母有何兄弟姐妹?”濮则继续追问。
“白翠的阿母是随叔父逃难到易县,那叔父在白翠尚在襁褓便已去世。阿父有一个嫁与行脚商人的妹妹,随夫君常年奔走各地行商,早已失了联系。”
“绿盈。”濮则看向她,“白翠的姑姑。”
“?”沈清韫觉得这名字耳熟,略一想,立即想起来了!
“你是说……”沈清韫微微抬起下巴,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正是。”濮则点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眼眸,不错过任何一丝细节。
“白翠有亲人尚在,是喜事一桩,只是不知将军如何打算?”被他如此有压迫的视线盯着,沈清韫自然是有些不虞,但事关白翠,她忍了忍,半垂下眼皮,努力忽视他的视线,开口询问道。
濮则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她一会,才淡淡道:“在下想买下白翠。”
“什么?!”沈清韫猛地抬头,看向他,一副见了鬼的震惊表情。
“可有不妥?”微微眯起双眸,眼底闪烁着戏谑的光芒,道。
“自然是十分不妥。”震惊过后的沈清韫沉下来脸。
真是好大一张脸!张口就要买她的贴身女婢。
“看来沈三娘子不愿意了。”濮则语调微扬,接着说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法子。只是这事就看沈三娘子接不接受了。”
“愿闻其详。”要不是迫不得已,沈清韫也不想与这么一个手握权势的人发生龃龉,免得带累阿父阿母。
“我想要买下白翠,是因为绿盈与我的交易中,有一条是必须确保白翠安全,不受牵累。既然沈三娘子不愿割爱,我也不勉强,只是白翠的安危至关重要,我需派人不仅暗中保护白翠,明面上也会派两人随身保护,不知沈三娘子意下如何?”濮则缓缓地说道,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即便如此,沈清韫还是无法完全相信他。
她沉默了一会,斟酌着如何开口拒绝时,濮则先行开口道:“是我操之过急了,沈三娘子有所顾虑可以理解。你可以考虑好之后,再给我答复。”
“好。”这次沈清韫倒是回答的很干脆。
话音刚落,马车外响起巴奇胜的声音:“公子,密信。”
濮则轻推车窗,露出一道缝隙,将蜡封竹筒拆开,看了其中的内容后,视线落在她的脸上一瞬。
“事出突然。”濮则微顿,继续道:“还请沈娘子与我去见一个人。”
说完之后,他敲了敲车壁,随即马车开始移动。
沈清韫眉间蹙起,眼底浮现出一丝警惕。
濮则见状,笑了:“沈三娘子莫要多虑,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至于卑劣到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娘下手。”
沈清韫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任凭马车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