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成为【司徒山】,许是因为自己也是山河之灵的缘故?
可是自己的山河之灵是如今的青州福泽,乃是‘她’赐下的福泽。
而【司徒山】是这方天地福泽诞生的灵智。
说起来,他更加的纯粹。
他以为自己才是戏子,却没想到这满镇之人才是戏子。
他们在他面前,演的太好。
好到他竟然看不出他们骗了自己,那谎言如衣,盖在他的身上,要为他驱散寒冬。
楼外朦胧的月光洒在了青山的脸上,衬着青山那冷漠淡然的面容。木槿看着青山,可是她知道,那并非青山的真实心绪。
他在自己的脸上,带着戏面,偷偷藏起了自己。
“你,真的是你吗?”木槿忽然像是有所悟,突如其来的问了一声。
青山默然,没有回应。
......
时光流走,又一月匆匆而去。
那道剥离青山的大阵之力,开始凝聚,落在青山的身上,不断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这种感觉并非只有青山能感觉到,而是整个小镇之人都被大阵所不断的侵蚀。
青山站在楼阁之上,望着小镇,双眼茫然。
他看到小镇之中的其他人,也在不断的虚弱。
似乎同样被那大阵硬生生的剥离了修为......
就连木槿也在虚弱了下去!
青山茫然的望着神色恍惚的木槿,手足无措:“怎么会这样?不是应该只有我会被大阵所伤吗?”
那大战是为了剥离青山这一道山河之灵,为的是要得到山河福泽。
可是为何,就连小镇之中其他人都在大阵之中被伤?
“你傻呀......”木槿对着青山摇了摇头:“他们从来没想过放我们任何一个人离开。”
“那个大阵的目标,从来都是我们所有人。”
恍惚间,青山看向了街头的小镇之人。
是啊,这小镇之人的修为皆来自龙泉,皆来自那一道山河福泽。
那大阵之上的仙人,想要得到山河福泽,自然也要得到流入这些小镇之人修为之中的山河福泽。
不知何时,青山的脑海之中想起哪位山河之灵对他所说的话语:“山河之灵不能插手世人之事,不可违背山河之则。会有因果的.......”
当初青山不明白,为何山河之灵在自己的山河之中拥有无上修为,但是却不可让自己的子民拥有更高的修为。
如今,他终于明白了。
是啊,就如同【司徒山】以山河福泽的龙泉赐予龙泉镇百姓修为,也因着山河福泽之力,成了小镇之人的催命符。
哪怕他们从未想过要护下【司徒山】,他们也会死在大阵之下。
这才是这一场大劫的死结。
无人可解。
而‘她’在后来立下的山河之则,也是因为她曾经见过这一幕吗?
青山惨笑了一声,摇着头:“这么说,不论他们暗中有什么布局,都不过只是徒劳罢了。”
因为,他们也在局中!
而这场劫,唯一的解是他青山,是他这一位以身入戏,却不在戏中的戏子。
木槿望着青山,每日一问:“现在呢?”
青山知道,木槿问的是他戏面之下的情绪。
他沉默了良久,开口道:“一样。”
木槿摇了摇头:“你骗人......”
......
又是半月过去,街头渐渐安静了些许。
嗡!
一道天地鸣颤,笼罩在了整片小镇的虚空,响了一夜。
翌日,小镇似乎更加安静了起来。
“出去看看吧......”
青山拖着山河福泽被剥离的重伤身躯,走下了阁楼。木槿也跟着青山,走出了阁楼。
街头的行人依旧,他们依然疲惫不堪。
但是却依旧在青山面前装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模样。
不止青山,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戏面’,在青山面前演着这一出注定悲剧的戏曲。
青山木槿两人走在街头,似也什么都不知。
只是不知为何,街头的行人话语似不再如以往那般细密。
终究,还是有些不同。
人与人之间的笑颜之下,总是带着哀伤。
沉默间走了许久,青山和木槿走到了那金器铺的门口,那金器铺的老掌柜,不知何时躺在了摇椅之上。
有风轻来,老掌柜的摇椅轻轻摇晃着。
一旁的那女子仰头看向了青山,嘴角上扬,竖起了手指,放在嘴前,对着青山和木槿轻轻颔首示意。
“嘘,父亲在休息。”
青山而后木槿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你想要找什么?”木槿对着青山问道。
青山张了张嘴:“嘴苦,想要吃糖葫芦!”
只是两人找了一日,也没有找到那个卖糖葫芦的游商,那个修为不高的老人。
青山有些失望,落寞的回到了酒楼。
木槿拖着疲惫的身躯,望着面前的青山,张了张嘴道:“金器铺子的老掌柜......”
青山背对着木槿,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金器铺的老掌柜,分明已经死了。
但是他的闺女,还是在青山装出那副模样。
不止是金器铺子的老掌柜,还有许多人......都死了......
那些修为不够之人,终究是在大阵下,走在了许多人的前头。
木槿双眼打着颤,走到了窗台前,似若无其事的依靠在了窗台之上,她沉默许久又说:“他们都会死的,没有人可以逃离。”
说着,她又低下了头去。
“我也是如此......”
这场大劫之下,她也会死。
虽然她是仙人,死去只不过是一场新的转世罢了,可是死去的恐惧依旧慢慢的浮现在了心头。
不论下一世如何,这一世她是真的会死。
青山闻言,心中猛的一颤。
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波澜起伏......
他不敢回头,只能背对着木槿淡淡道:“谁让你不走,这不是找死吗?”
木槿望着青山的背影,骂了一声:“真是...”
“一点都不知道共情啊。”
她自然可以走,早在两个月前就能走了。
但是她不知为何又走了回来。
似乎,这里有了让她无法离去的牵绊。那牵绊很淡,但是又很浓郁。
原来那一纸婚约,并非一言便可断。
两人于互嘲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唯有街头的风铃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