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城警局办公室内,局长韩玄烨焦急的拨打着电话,他派杜锋去查杨开强女儿的案子,两人之前一直保持着联系,可从昨天下午杜锋就未和他通过一通电话,他打杜锋的电话也打不通,就像杜锋消失了一般,韩玄烨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觉得杜锋可能遇到危机了。
綦江市的一家医院内,杜锋透过病房门的玻璃,看了眼站在病房门口监视他的人,此时那个人的脸是朝着外的,他只能看到那个人的后脑勺。趁那个人没注意,杜锋小心谨慎的掀开被子悄悄走到病房窗户口,他的一只手捂着小腹左侧,强忍着身上的伤口,用另一只手拉开窗帘,推开医院的窗户,脱下拖鞋将一只拖鞋扔下楼,他一边谨慎又小心的做着这些动作,一边小心翼翼的紧盯着病房外站着的人,以防他突然回头。他的额头上沁出如露珠似的密密麻麻的汗珠,小腹左侧绑着的绷带还隐隐的渗出红色血迹,做完这一切,杜锋又轻轻的拉开医院的衣柜门,倒躬着身躲进衣柜,此时他的脸已经疼到扭曲,但仍忍着剧痛硬生生躲进衣柜,而后关上衣柜的门。
杜锋在衣柜里待了大概六七分钟的时间,一个胖的有点像扁鱼身形的男人推门进来,放眼看去,病床上空无一人,惊慌的大声质问看守的人:“人呢?”
站在病房外监视杜锋的人也走了进来,甩掉自己嘴里的烟,不可思议的望着病床,眼神里闪烁着惊慌:“人刚刚还在病床上。”
原先走进来的有点像扁鱼身材的男人看着被拉开的窗帘和被打开的窗户迅速跑到窗户口,探出头往下看,看到一只醒目的蓝色拖鞋孤立的躺在地上,立刻转过身冲着男子凶道:“就知道抽,我告诉你他要是跑了,我们都得玩完。”男子指着比他高一个个头的人训着:“还不快去追。”两个男人以为杜锋跑了,迅速跑出病房去追杜锋。
杜锋在二人跑出病房后,从衣柜里出来,捂着小腹也迅速的走出病房,趁人不注意拿了一件医生服披在身上,一路躲躲闪闪的穿过医院走廊,寻找杜锋的两个人两次与杜锋擦肩而过都被杜锋巧妙的躲过,杜锋走出医院迅速打了一辆车,坐在车上,一只手艰难的掏出手机,一字一字的给韩玄阳发信息,额头一侧的汗珠将额前的头发都浸湿了,一滴汗珠滴落在左眼角处,因为伤口的疼痛,口中微微喘着气,左侧小腹上的绷带血迹更加的红艳,似乎比刚才扩大了一倍,开着出租车的老司机似乎感觉到杜锋的动静,主动问杜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师傅,麻烦您将车子开快点。”
老师傅感觉车主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韩玄阳一直担心着杜锋的安危,正打算去綦江寻找杜锋,却看到了杜锋发过来的一条短信,他立刻走出办公室,叫上宁致远和江浩天与他去火车站。
杜锋从綦江乘坐火车到达华城,经历将近十个小时,当杜锋见到韩玄阳的那一刻几乎已经疼的走不动了,直接就倒在了他面前,宁致远和江浩天看着绷带全是血的杜锋也是吓了一跳,担忧的大叫着杜锋的名字,迅速将他送到仁德医院。
杜锋在仁德医院医生的救治下,休息一夜之后缓缓醒过来,醒来之后就看到韩玄阳坐在他身旁,他叫了声局长,支撑着身体坐起身。
韩玄阳扶着他坐起身,帮他摇晃了下病床的高度,让他靠的舒服点。韩玄阳给杜锋安排的是单人间病房,杜锋醒来就急于向韩玄阳交待他调查的关于杨开强女儿的案子,韩玄阳也想知道杜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更关心杜锋的安危,他对杜锋说不急,韩玄阳帮杜锋叫来医生,医生帮杜锋检查完身体,韩玄阳又帮杜锋打饭让他吃完饭再说。
杜锋关心工作上的事,饭吃了两口,开口对韩玄阳道:“杨开强的女儿并非溺水失踪,而是被永鑫化工厂的副厂长给奸杀了。”
韩玄阳听后很震惊,放下手中碗筷,坐直身认真的听杜锋汇报。
杜锋一边汇报,一边回忆着自己到綦江之后的事——杜锋到达綦江以后就根据杨开强的口供去了他女儿以前工作的工厂,杜锋在那里工作两天没发现什么异常,为了打听消息,杜锋有意请工厂里的员工吃饭,饭桌上男男女女,大家聚在一起,没有领导在场说话比较轻松,杜锋热情的招呼他们,给他们倒酒,和他们聊天中有意探听杨开强女儿的事,问他们知不知道这儿的工厂死一个叫杨新惠的人?
杜锋躬着身子倒酒,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脸色,看他们每个人都愣了一秒,明显是知道什么?其中一个嚼着花生米的男人问道:“你问这事干嘛?”
男人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岁,是在坐的人当中年龄最大的,头发都是黑白夹杂着的,穿的衣服也很普通,看起来是个实干的人。
“没什么我就是问问,我们不是做的化工原料吗?万一不小心出事了,能赔多少钱,总要清楚点。”
“能赔什么钱,人命在他们有钱人眼里根本就不值钱,你为他们工作的时候他们巴不得你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出事的时候他们就跟铁公鸡似的一毛都不舍得拔。”说话的依旧是那个年龄最大的,他一只小臂驱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倾斜,面对杜锋:“你说的杨新慧就赔了他们三万块钱,她的父母还上这闹过呢,那都没多给他们一分,我们就是他们挣钱的机器。”
男子侃侃说着,心中似乎还有种不满,杜锋笑笑,看看其他人的脸上,有的点头认同,有的安静的吃饭,但是有人把话题打开了,也就有人跟着续话了,有个和杜锋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小伙开口对着男子道:“马哥,你当时还差点上位了呢?你要是上位就是我们的领导了,可惜被她那男朋友给占了。”
“去去去,上什么位?都是给别人打工。”男子摆摆手示意他别说,但脸上明显有一闪而逝的得意与遗憾。
杜锋再次起身给他们倒酒,笑着说:“多说说呗,什么男朋友?”
男子端起酒喝了一杯,而后看向她左半边穿着红色风衣的女子,扬头示意杜锋道:“你问她,她跟那个新慧最好,新慧的工作还是她介绍的呢?”
穿红色风衣的女子道:“我也不知道什么啊?”
那个叫马哥的人说道:“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对他男朋友的事知道的真的不多。”
“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啊。”那个叫马哥的人看着女子说道。
杜锋见女子遮遮掩掩似乎真的不想说,而且从刚才他提起杨新慧开始她就沉默着不说话,脸上的神色显得很不自然,像是充满愧疚,他笑着打圆场道:“不说就不说,来!我们吃饭。”
杜锋招呼着他们吃饭,大家又谈论一些工作上谁努力,谁偷懒,谁好谁坏的问题,说说笑笑的很融洽,而这期间杜锋一直打量着穿红衣服的女子,女子一直话很少。
酒饭过后,杜锋叫了车送他们回去,他们吃饭的地方离工厂也没多远,杜锋来綦江租的房子就是在杨开强曾经居住过的小区附近,他是为了方便打听消息才在这租房子的,可他没想到红衣女子也和他住一个小区,杜锋在出了饭店,送走那些人时,红衣女子就走向他,似乎有话想和他说一样,杜锋心里揣测她是想说杨新慧的事,杜锋借由他们同路坐了同一辆车回去,车上杜锋见女子犹犹豫豫的想和他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似的,他主动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杨新慧男朋友的事?”
女子点点头,告诉杜锋,杨新慧的男朋友是他们现在的车间主任,他这个位置就是在杨新慧死的那一天坐上去的,原本大家都说这个位置是马师傅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毕亮的了,当时宣布他当主任的时候大家都议论纷纷,觉得他工作能力配不上那个位置。
杜锋听出女子话里有话:“你是觉得他升职和杨新慧死有关。”
女子看了看前面开车师傅一眼,而后侧着身认真的对杜锋说,新慧死的那一天,白天上班的时候我们还八卦她男朋友的事,她还告诉我,晚上要把男朋友带回家去见她爸爸,我们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第二天我就听说新慧死了,我都不敢相信,他们还说新慧是死在河边的,我觉得这不太可能?
“你刚刚在饭桌上怎么不说,为什么现在告诉我?”
“其实这件事厂里特意叮嘱过,不论谁来查来问都不准乱说话,我还需要工作,有些话也不敢乱说。”
杜锋是一名特警,他的思想比较刚正,他会认为他们不应该因为一份工作,一份工资而泯灭良心,宽容罪恶,但他也深谙社会复杂,也能够理解女子的行为,毕竟谁都需要生活,有不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渊明,就有为一口饭而妥协的贫穷。
杜锋自从知道毕亮的事以后,就找了个理由离开了工厂,他暗中跟踪毕亮,发现他晚上运输材料到一家工厂,杜锋发现他们运输的材料中竟然有制作甲卡西酮的原材料,源于警察的敏锐直觉和办案经验,杜锋等毕亮走后暗中在那家工厂搜查,发现这家工厂就是一家制毒工厂,只是工厂比较小,规模也不大,工厂也很偏僻,不怎么引入注意。
杜锋离开工厂以后就去找了毕亮,他知道如果自己光明正大的问,毕亮不会说实话,他将毕亮骗出家门,而后用一个黑袋子套住他的头,只露出他的一张嘴,杜锋询问他杨新慧的事,杜锋在厂里也见过毕亮两次,从他的谈吐和每次开会时大家对他的态度,可以推断出他确实是一个没什么实力的“老实人”。
毕亮被一个袋子套住头,本身就有点慌,又听对方询问他杨新慧的事,更是惊慌,但还是嘴硬的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试试自己能不能侥幸逃脱,但当他感觉到颈项的冰凉时,吓得哆嗦着腿,扑通跪在地上,颤抖着告诉杜锋,杨新慧是被副厂长给杀的,他说这话时杜锋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恐惧和无奈,连声音都带着哭腔。杜锋让他说清楚点,毕亮告诉杜锋,杨新慧那天在工厂外等他,见他一直没出来,就回到工厂去找他,却在工厂的小车间见到他被两个男人压制着,双腿跪在地上,头歪在塑料桶上,身旁还有掉下来的毒品,杨新慧冲上前想去救他,却被副厂长手底下的人给拉开了,他们迅速的将门关上,杨新慧看到地上的东西,指责副厂长竟然敢贩毒,副厂长拿着刀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敢把事情说出去,就杀了他们,包括他们的家人,毕亮说到这,已经难过的哭了出来,杜锋本来就不是真的威胁绑架他,只是想吓唬他一下,所以手上根本就没用力,毕亮身子一瘫,更是直接坐到地上哭了起来,看起来也是压抑了很久,他一边哭一边告诉杜锋是副厂长那个畜生拿他的命要挟新慧不要将他们贩毒的事说出去,他们都已经答应了,可副厂长根本就不是人,他强奸了新慧,新慧不从,他把新慧给害死了,毕亮坐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诉说自己想去救新慧但是却没办法,副厂长还让他跟着他们开车把新慧的是尸体推到河里,制造成她失足掉河里淹死的假象,毕亮边说边大哭着,完全忘记自己此时是可以摘掉头罩逃脱的,杜锋站在他身旁,望着毕亮泣不成声的样子,问他问什么不报警,还帮他们贩毒。毕亮听着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自责的将一切告诉杜锋。
仁德医院内杜锋告诉韩玄阳毕亮一开始也不愿意帮他们做毒品生意,但是看到那么多钱后就不知不觉陷进去了。
“利欲熏心啊。”韩玄阳感慨一声。
杜锋叹息道:“可以升职加薪,又赚了那么多钱,好好的一个人也变成了鬼。”
“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我又去了毕亮他们去的那个工厂,想拍下他们贩毒的证据,被他们发现了,被二十几个人追杀,结果被他们刺了一刀。”
韩玄阳看着杜锋,又关心又责备的说:“不是告诉你不要擅自行动,先回警局再说。”
“我这不是怕他们有所防备跑了吗?您又不让我报警。”
杜锋笑着对韩玄阳说,后边一句话明显有疑问,而后看了看自己病床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韩玄阳见状询问他在找什么?
杜锋问韩玄阳他手机呢?韩玄阳打开医院病床头柜子里的小抽屉,拿出杜锋的手机递给他,杜锋接过手机,打开手机里的图片和视频看了看,递给韩玄阳笑了笑说:“局长,别看我受伤,我可是在小树林里干倒了二十几个人才保住了这证据,这我得有苦劳吧。”
韩玄阳笑着接过手机,看着里面的视频和图片,笑着和杜锋开玩笑道:“要不要给你记上一功,给你也弄个局长当当。”
“不必,我就喜欢强将手下无弱兵,凤凰里头当鸡冠。
杜锋一摆手也和韩玄阳开起玩笑来,宁致远和江浩天走进来,向韩玄阳大声招呼,笑着询问他伤势如何?四个人在病房夸夸其谈,夸赞杜锋勇猛之类的,还开了一遍刚才韩玄阳开过的玩笑,给杜锋升职加薪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