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虹琼也不知她今天算是倒霉还是幸运。
白天她在镇上开会,原定了晚上工作结束几个同年考过来的小伙伴们一起聚餐,后来有人因为工作去不了了,聚餐也就取消了。她本来想找家米线店随便吃点,就被赵念用小狗狗勾走了。
唉,谁能拒绝得了小狗狗呢,看她顺手把收藏夹里躺了好几年的狗狗用品瞬间买齐就知道她的爱有多深。
既然要去赵念家吃饭,她怎么也得带点菜。
镇上也没有其他好吃的,就一家做糟鸭的老店挺不错,还有人专门从市里来买。
她本来以为去的迟了买不到,想不到铺子里还剩下半只糟鸭和半只糟鹅。
铺子里的糟鹅很少有剩下的时候,她怎么能拒绝,当然也不能为此就舍弃她本来就想吃的糟鸭,反正她和赵念胃口都挺好,应该能吃完。
就在她骑着电动车喜滋滋地回赵家村时,电瓶车刚出镇子忽然趴窝了。
“怎么回事,小可爱,你是要抛弃姐姐了吗?”
“坚强点,再跑五分钟。”
“所以爱是会消失的吗?你不想再跟我看风看雨看月亮了吗?”
一通虹言虹语之后,电瓶车不为所动,她只得下车推着车慢慢走。
她离镇时本就有些晚了,走的又是平时车子很少的小路,没几分钟天就暗了下来,整个世界像是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本来也想打电话跟赵念说一声,可一想赵念没车,跟她说了也没用。那么大一个人了,总不能等一会儿就饿死,她暗想,从车篮里的打包盒里挑了一个鹅腿出来边走边吃。
有美食相伴,半小时的路程本来不会太难熬,可也因为美食,她被流浪狗盯上了。
各个村子都有一些流浪狗,有时也分不清是流浪狗还是有主没拴住的狗,镇里严打过几次,可隔一段时间就会故态复萌。
在没有人群的夜间,周虹琼孤身面对一条面露凶相眼睛发光的狗还是会怕。
跑又跑不过,打也打不过,她该怎么办?
就在她为难的时候,忽地有人喝了一声。
“滚!”
周虹琼吓了一跳,同时心头一动,转身看到一个男人朝她跑了过来。
“你没事吧?”
“没事。”
“你哪个村的呀?”
“赵家村。”
“那不远,我送你回家吧。”
“好的呀。会不会麻烦你?”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事。”
男人说着就帮周虹琼推车,也没有多问她的信息。
不过等他把车子推到赵念家门口时,周虹琼自然知道了他叫什么。
“郑老师,你这是?”
带着两个孙女来赵念家看小狗的孙燕娟认出送周虹琼回家的男人是郑椿,是镇幼儿园的老师。
“大春老师。”
“大春老师,你也来看小狗狗吗?”
赵嘉梧赵嘉桐同时开口。
“婶子好。赵嘉梧、赵嘉桐,这是你们家吗?”
“不是,这是我们姑姑家。我们姑姑可漂亮了。”
本就出来接周虹琼的赵念目光微晃,回过神对郑椿点了点头。
“那……”郑椿看向周虹琼。
“我是念念饭友,是村里的干事。郑老师,刚刚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就被野狗咬了。”
周虹琼赶紧大声把事情说清楚,乡下地方要是不第一时间澄清,明天估计她和郑椿的娃都编出来了。
“你碰到野狗了?在哪儿遇到的?”孙燕娟紧张地问。
“就是团头山溪滩边。”
“我上次骑车经过好像是看到一条野狗。”
“我等会儿跟队里说一声,让他们去看看,万一后面咬到人就不好了。”
“是的,挺多孩子去那附近玩,还有人去那儿钓鱼呢。”
郑椿就是其中一个钓鱼佬,“那我先回去了,我的钓鱼工具还在岸边摆着呢。”
“不会被狗叨走吧?”周虹琼替他着急。
“不会,我用的是拟饵,狗不爱吃。”
“那你快去吧,或者吃个饭再去?”周虹琼客套地留饭。
“不用,有机会可以再吃。”
孙燕娟一听抓到点什么,热情地鼓动,“那你们微信换一个呀,约吃饭也方便。”
周虹琼是真心觉得要请人家吃顿饭,就是孙燕娟这语气……算了,她假装没听出来,拿出手机调出二维码。
“你扫我吧。”
郑椿也不推托,“这么客气?好吧,有时间约。”
“好的。”
两人没有当着孙燕娟的面说定什么,郑椿加了周虹琼微信就利落地告辞。
周虹琼这才想到赵念,“你等急了吧?饿不饿?”
“不饿,刚刚垫了一口。”
“小狗吃了吗?”
“吃了。”
“小狗在哪儿?”赵嘉梧赵嘉桐总算想起过来的目地。
“现在在客厅,以后让它们住仓库外。”
院子一侧有钢板搭的简易仓库,平时用来堆放肥料什么的,里面还有台碎粉机。平常仓库门也不开,沿院墙的一角正好可以放下狗屋。
孩子们开心地去撸小狗,甚至商量一人一只抱回家一起睡觉,赵念和周虹琼在餐厅吃推迟的晚饭。
“这糟鹅真好吃,你多吃几块。”周虹琼招呼她,一边啃着肉一边还能空出时间来说话,“我跟你说,我刚刚真的快吓死了,我以为今天得去医院打疫苗了。”
“那狗很大?”
“大倒是不大,这不是大不大的问题,我还能打得过野狗吗?”
“怎么会打不过?”
“不是,你这种观念要改改,以后遇到危险千万不能莽,最好的方法就是一边跑一边叫救命再打电话报警。硬拼是不行的,拼赢了你可能也得进局子。”
“我晓得。”
她会有技巧的硬拼。
周虹琼没听出她话里有话,继续跟她聊惊险奇遇记。乡镇生活太安逸,一点小波澜就能让她声情并茂地聊上几个小时。
赵念开始还听着,渐渐有些出神。
周虹琼说到口干后才发现赵念异样,“怎么了,吃着饭发起呆来?”
“没什么。”
“撑着了?”
“没有。”
撑是不可能撑到的,她只是为另一件事挂心。
她觉得郑椿的声音很耳熟,像是在哪里听过。
难不成郑椿也是沪市来的?赵念仔细翻查记忆,却没从中找到这么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想了太多遍,渐渐连郑椿的名字也变得熟悉起来。
她一定在哪里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