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大殿内
在楚云熙的一番苦劝下。
沈慈和楚厌又勉强停了手，并没有用灵力拼个你死我活——
但，确实改成互相直接掐架。
此刻，在大殿正中央，二人间的身影来回穿梭，拳头与掌影互相交织。
楚厌一把撩开了衣袖，表情淡然，仿佛风轻云淡地随手挥出一拳。
拳头最后硬生生落在沈慈的肋侧，发出一声闷响。
沈慈神情依旧冷漠。
话不多说，他抬手便反手一掌，结结实实地击向楚厌的肩膀——
“嘭——！”
二人的力道震得整个大殿微微发颤。
一声闷响之后，两个人齐齐一震，却根本没人受伤。
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又摆开了架势，准备继续干上几轮。
站在旁边的楚云熙：“……”
她甚至忍不住扶着额头叹了一口气。
这不应该是小说里神仙打架的画面吗？
怎么变成了一场互掐？
她感觉这场面和她诡异格格不入，简直如同误入了戏台。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三声叩响。
\"咚……咚……咚……\"
楚云熙瞬间正了脸色。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
除却他们三人之外，几乎不可能有外人会来天道大殿。
她下意识朝门口看去，只见大门缓缓打开。
一个身影缓步跨了进来。
那人一袭黑衣道袍，身形挺拔，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背后背着一柄通体血红的长剑。
那剑，一看就是凶器。
诡异长剑还隐约弥漫着淡淡黑气，如同万千生灵的哀嚎般低语。
青年看上去神情平静如水，一如以往。
——然而，当楚云熙看清此人的面容。
那是云渊。
她那个上辈子的徒弟。
“好久不见，师尊。”
云渊来到大殿前，神色自若地对着楚云熙微微拱手，笑容温柔安静，礼数不改。
几乎让人错觉他还是曾经那个风清月明的宗门大师兄。
然而，那双原本温润的眼眸里，却多了一抹森森的猩红。
仿佛被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力量侵占。
——像是被天道附体。
楚云熙瞬间紧绷着神经，脑海仿佛炸开了许多杂乱的念头。
这个时候，云渊怎么会突然出现？！？
对方这一笑，看似依旧温柔，可与记忆中那个云渊相比，哪里已经大相径庭。
这……根本不是之前的他了。
屋内的沈慈与楚厌早已停手，明显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
三人之间的气息，瞬间剑拔弩张。
云渊缓缓走进大殿，目光沉静而温顺，犹如看透世间纷争。
没有再多说一句，他径直站到了楚云熙面前。
低头，看了她一眼。
忽然之间，他伸出手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温凉的触感自手指蔓延开。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但发现根本抽不回来。
抬头一看，云渊依旧拢着淡笑。
那双眼里仍温柔无害，却莫名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癫狂之意。
\"师尊，我真的很想您。\"
云渊以近乎轻柔的声音说道。
语气低缓。
但其中压抑住的情绪让她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
“呵……是啊……我也是……”
楚云熙强装着脸上的笑容，似乎还带着几分尴尬地应对。
\"是，好久不见了……不过你……你这是？\"
话还没有说完。
楚云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被他拉着的手，攥得比想象中还要紧。
她不着痕迹地想抽开。
可对方那冰凉的指尖却越攥越紧，仿佛根本没打算让她离开。
\"怎么了？\"她忍不住低声问道。
云渊微微垂眸，抬头望向她。
眼底的猩红却越发深沉诡异，仿佛带着无尽的执念与疯魔。
“师尊，我与天道做了个交易。”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低笑了一声。
“不过，能见到您，一切……都值得。”
与此同时。
沈慈的表情愈加阴沉。
沉寂已久的长剑在此刻终于破空而出。
嗡——
灵剑破空，大殿之内剑意四起。
楚厌也同样神色阴沉地拔出了寒霜剑，挟裹着呼啸的剑气奔向云渊的方向！
大战，一触即发。
在云渊平静温和注视中，三方剑气电光火石般交错。
宛如同时掀起三道狂风暴雨的洪流，撞击在大殿中央！
沈慈与楚厌难得联手斩向云渊，以雷霆万钧之势疾速袭来。
——然而，云渊只是轻轻挥了挥手中的血色长剑。
剑气一闪，似乎轻松应对了这两道凌厉至极的剑招。
他的笑容没有半分波澜，眼眸所及之处，却带着诡异冷漠。
面对着两位剑修的疯狂攻击，他的态度仿佛不是对战，而更像是——
等待。
……
然而，楚云熙却隐隐意识到空气中的莫名不祥之兆。
“等一下！你们——”
话语还没出口，忽见一丝晦暗不明的红色血雾。
像是从地底悄然升起，慢慢蔓延开来。
诡异的红色血雾，从云渊手中的那把诡异的红色长剑开始弥漫。
将大殿逐渐包裹。
不对。
那根本不是普通的赤色雾气。
它仿佛在吸食着沈慈、楚厌与云渊三人的每一寸灵力，像毒蛇般贪婪无比。
从体内渗透、吞噬每一缕灵力。
\"小心！别再用灵力——！\"她来不及喊出口。
那诡异的红雾早已故意将她与三人隔开。
只见沈慈一剑狠狠刺入云渊的肩头，却未见一丝鲜血涌出。
反而瞬间溢出奄奄黑雾缠绕上沈慈的手腕。
灵力互相交缠，三人的身体逐渐扭曲、拉扯，再也无法脱离。
血雾正从三人的筋脉、血肉中吸出所有力量，将之引向某个未知的存在。
天道将三具肉体拖入其中，吞噬掉一切。
……
那股力量已然将大殿整个笼罩在森冷血腥的气息中。
楚云熙目睹着血雾逐渐成型成一个全新的人形。
雾气里浮现出的东西，已经不再是这三人之中的任何一个。
在楚云熙眼前，黑雾缓缓收拢，一点点形成人形。
一个全新的存在从雾气中缓缓现形。
当血雾彻底凝聚，那原本属于三人各自的血肉、灵力。
彻底化作一个新的个体。
他站在那里。
缓缓睁开眼。
淡漠无声，紫色的双瞳像一面无尽的镜子一样倒映着世间的一切。
雾气逐渐散开。
那是一个似曾相识、却完全陌生的个体。
没有人类的感情，七情六欲，欲念。
楚云熙意识到。
站在她面前的那是在暗地里计划着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天道的载体已经诞生。
天道，借这三位修士的肉身和灵力。
正式存在于世。
终于，一个崭新的、彻底被天道掌控的躯体诞生了。
那人踏出一步，紫色双瞳如镜，倒映着世间万象。
他的容貌异常的熟悉。
眉眼像是沈慈，却又有着几分楚厌的神态，眼尾下却带着一颗泪痣——
却又已彻底抹去了所有的曾有的情感与意识。
这是——天道新生的载体。
那沉静、空洞的目光扫过四周。
带着审判这世间万物的神态降临于世。
一抹声音，自人形的躯体中缓缓朝楚云熙传来，冷冽而苍茫。
“终于，得以完整。”
如今，他不是任何人。
不是沈慈，楚厌，或云渊。
他只是——
天道。